第一百九十五章 长安商，大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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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厨吓坏了，可是他无论怎么做，皇帝都对他做的豆腐不满意，于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辈，带着重礼前去拜访。</p>

见到老前辈，说了这件事，老前辈把头一拍，“哎呀呀，老糊涂了，这点小事，都忘了给你说了。”于是他才娓娓道来。</p>

原来皇帝吃的根本不是豆腐，那是御厨用鲫鱼脑做成的，一小方块“豆腐”差不多要几百条鲫鱼，用高汤煨之，味道进去后换成菌菇水，放一点青菜，看起来像是老百姓吃得小菜豆腐汤而已。</p>

这本来是副厨做惯了的，主厨不会去管这些“小事”，想必是你新官上任没有关心他，所以才没有继续吧。</p>

于是御厨赶紧给那位副厨和几位负责收拾原料的小太监表示了“关心”，豆腐才重新出现到皇帝的餐桌上。</p>

想起这个故事的李南，这才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误区，于是他每出一道菜，都会让李九和太子府的厨子品尝给出意见。</p>

得到的结果，反正就是不符合李南心里的预期。</p>

虽然那位厨子跪在地下战战兢兢地表示这是他吃过最好的东西，李九笑着说美味世间无，但是李南一个字都不信。</p>

每一次都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你这是侮辱后世的厨艺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p>

虽然李九每次都夸，但是他还是会作为食客，给李南提出意见，然后李南每次命令厨子做出一道类似的菜，他都能好好完成，甚至更加符合此时贵人的口味。</p>

这一点让李南觉得有些受挫，觉得左臂上的特字都不会发光了。</p>

要什么才会让唐人一吃都啧啧称奇且惊为天人呢？李南陷入了沉思。</p>

自己的顾客，可是以高大全华丽为美，凡事都喜欢“大的”，“健壮”的、“粗的”、“长的”的长安贵妇们。</p>

自己究竟要怎么才能搔到她们痒处呢？</p>

苦思不已的李南，终于想起了后世老外最喜欢的，仪式感很重的北京烤鸭。</p>

想想，一只烤的流油，硕大的且红通通的鸭子，冒着热气被端上来，旁边是俊俏的飞飞，衣着整洁，拿着刀片出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鸭子，一边片还一边介绍。</p>

古人都是喜欢油脂的，这种鸭子和那种“鸭子”齐聚，美食帅哥，何愁这帮贵妇不喜欢？</p>

嗯，虽然这个有把飞飞豁出去的意思，李南已经决定了，这个菊下楼的“东主”，就由长在长安贵妇审美上的飞飞来代替他当了！</p>

写出好诗的俊俏主人亲自操刀片鸭，估计到到时候，就没人关注鸭子的味道如何了。</p>

而且做这个他还有优势，因为他手里有一帮胡姬！</p>

不要看这帮胡姬现在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一看就没有做过重活，人家打小也是苦孩子出身，帮着父兄放羊，打牧草，看着父兄给贵人烤羊，什么不跟着做。</p>

所以烤动物这种游牧民族的传统技能，她们也是有天赋的。</p>

于是，北京，不，菊下烤鹅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p>

最开始还是烤鸭的，但是李南发觉烤鸭最重要的就是要肥，此时的鸭子都瘦瘦小小的，没有什么油，于是就改成了更加肥美的鹅。</p>

鹅也不能选那种长成了的大鹅，就选那种还在发育的青少年鹅，比鸭子大比鹅小，最为肥美鲜嫩。</p>

这些青少年鹅被送来，李南还不惜成本，为了大量含糖的青草给他们，甚至不惜做出“填鹅”之举，为的就是烤起来滋滋冒油。</p>

这个时代的蜂蜜不便宜，李南还是不惜重金，用了大量的蜂蜜水，还有各种名贵酱料，结合了自家大厨的意见，总算是勉强能烤出个样子。</p>

烤鸭分焖炉和挂炉两种，焖炉皮肉不分离但是肉嫩，挂炉皮脆但是肉质稍显老一些，李南让胡姬烤了不知道多少鹅，才最终选定了只吃皮这一种挂炉。</p>

饶是这样，李南的菊下烤鹅也是折腾了好久，光是建造合格的炉子，李南就造了三座，鹅和各种原料都浪费了不少，始终没有弄出他想要的口感。</p>

烤鸭除了鸭子本身，第二重要的是酱料，甜面酱李南虽然没有搞出来，但是酸梅酱，鱼肉酱，甚至肉豉酱李南都弄好了。</p>

甚至到时候，他秘而不宣的白糖都会被拿出来洒在鹅皮上，给喜欢肥美甘滋的长安贵妇们一个入口即化，甜美酥脆的口感。</p>

荷叶饼和千层烧饼，他也准备好了，长安面食之丰富，这个反而是最容易的。</p>

现在是景龙元年五月十五夜里丑时，端午节已经过去快十天了，菊下楼后厨依然火光熊熊。</p>

明天白天，就是五月十五大端午，窦氏包下了潇湘馆请客，此时仆人们正在潇湘馆赶紧布置。</p>

而现在，就是丙号炉的第十四次试烤，听着木柴的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鼻子里全是烤化的油脂香气，李南的眼睛，死死盯着逐渐变成枣红色的烤鹅。</p>

起——随着那位来自地府的大厨，自称易牙后人的易欣然发出了命令，自有旁边的胡姬拿出长长的钩子，这一批烤鹅取出。</p>

取下烤鹅身上的塞子，将腹腔里面混着油和酱汁的汁水涳干净，易欣然操刀如飞，片下了几片鹅皮，又片下几片鹅肉，亲自裹了酸梅酱和黄瓜片，用荷叶饼和小烧饼各自裹了一份，用银碟子盛了，装在托盘里送到了李南面前。</p>

“还请先生试之——”易欣然这次眼中充满了小心翼翼。</p>

他也怕这次的烤鹅还是不成。</p>

“咔啦——”焦脆的鹅皮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后厨里显得格外的大，肚子撑得受不了的李南，面无表情的吃完了这次样品。</p>

然后，他扭头就往厕所走。</p>

“睡去罢，成矣。”远远地传来了李南的有些颤抖的声音。</p>

试菜太多次得李南，这次终于吃到了完美的烤鹅，心中高兴之余，这才发现了自己的肚子早就抗议了，慌不迭的前往五谷轮回之所。</p>

“诺！”身后传来齐齐的应承声，声音中带着轻松和疲惫。</p>

长安商，大不易啊，猛地吃了太多油脂的导致腹泻的李南，鼻子里塞着枣子，不由得感叹道。</p>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不愿意在餐桌上看到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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