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道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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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剑门关外，李南指着对面险峻巍峨的高山，心情极为不错，对着身边的药娘信口胡诌起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p>

来到唐朝这么久了，穿州过县无数，李南是第一次路过这种正儿八经的关卡。</p>

还有一点让他心情不错的就是，穿过剑门关，就离李南后世的家乡所在不远了，虽然他们选择的路途，是没办法经过后世那座4D魔幻城市此时叫做嘉州的大城，但是不妨碍李南心情好起来。</p>

哪怕时空不同，人每当靠近自己家乡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吧。</p>

唐时要入川，基本上就要通过剑门关，然后走金牛道，沿着大路到达成都。本来他们可以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直达嘉州，但是长沙郡到嘉州之间的水路极为湍急，行不得大船，而且嘉州到锦官城成都的距离也不近，两地之间穷山恶水，山路极为难走而且盗匪横行。再加上他们的目的地眉县又在成都附近，所以他们只得在南浦县下船，直接改道西北，直奔剑门关，计划从金牛古道直插下去，前往蜀中那座锦官城。</p>

就在南浦县的时候，李九突然向众人辞行，言说家中祭祖之日已近，自己要去一趟长安之后再回太原，怕是不能跟着众位入蜀了。</p>

于是众人在南浦县给李九办了一个盛大的欢送会，李南甚至安排了小姐姐们又跳了一次千手观音，惊喜得李九喜不自胜，邀请众人此间事了后去太原做客之余，连连说明年一定去一趟蜀中，再来看望大师和女团的大家。</p>

而且在他还手书一封，将一块玉佩交给李南，说是自家有位族叔在蜀县，届时若是行至蜀县遇到困难，李南找他那位族叔，那位族叔定会热情招待而且全力助之，而且他还几乎买空了南浦县世面上的好酒送给团中众人。</p>

李九的离开让众人唏嘘不已，一路行来，大家都对于这个豪爽大方李九颇有好感，眼窝子浅的牛凤鸣更是垂泣起来，队伍甚至沉默了好几天。</p>

但是这一切，都在众人到达剑门关的时候缓解了。</p>

看着巨大的关门和背后巍峨的剑阁，众人都有一种万里长征最后一站的感觉。</p>

终于到地方了！</p>

南浦县到剑门关之间多山路，而且蜀中多密林，道路极为不好走，他们终日行走在狭窄坎坷的山道上，目光所及除了怪岩便是密林，今日突然走出密林，得见一座雄关，俱都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p>

越是靠近蜀中，李南和女团越是注意造势，几乎每到一地，他们都会拜访当地士族和寺院，然后表演一场后飘然而去，在加上观云僧又是本地人，不少人还听过他的名号，也有知道他独自前往南海事情的，所以南音女团和观云僧的名声越发水涨船高，连带着几名士子和李南，也开始有了一定名声，让几人暗自欣喜不已。</p>

咱也能通过此事成为大唐有名的名士咯！崔哲等人几乎都是这种心态。</p>

有了过所和户籍，李南等人这次根本就不担心过关的问题，大喇喇地驱车进入剑门关中，在守关兵丁讨好的眼神中，崔家的仆人随手扔了一把铜钱过去，立刻得到了极大优待。</p>

剑门关倚山势而建，就在两山中间，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通关，两边皆是绝壁，山峰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故称“剑门”。</p>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药娘牵着驴走在前面，李南一边沿着关内的石梯拾阶而上，一边感叹着太白兄这句话简直太对了。</p>

“主上果然好才情，区区几字，道尽此关妙处，可见主人胸中之学，远胜钉铰数倍矣。”胡钉铰此刻已经完全化身李南的舔狗，在旁边赞叹道。</p>

由不得他不化身舔狗，这段时间以来，每天晚上听着李南跟几位士子聊天打屁，胡钉铰就发现自己这位主人的格局和眼界之大，完全不似一个普通士子可以拥有的。哪怕是他无意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都让胡钉铰暗自心惊不已。</p>

作为士子的那几人或许只是觉得南兄果然是高人，端的博学。但是作为前内卫书手的胡钉铰，长年行走于黑暗，终日接触朝堂那些触目惊心秘密，自然要比其他人来的敏感些。</p>

在这个年纪对于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对于朝堂秘梓也是信手拈来，想必这位怕是某一脉极为核心的子弟了，不知是吴王一脉？还是此时蜀王一脉？抑或是那位遗孤？</p>

想到某个禁忌的名字，胡钉铰有些害怕起来。</p>

李南哪里知道，他有时随口当笑话讲的，后世历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的，关于这个时代的名人轶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p>

他嘴里无意透露的逸闻，算是出身内卫的胡钉铰都只是隐隐听过尚不敢确定，包括前几天偶尔听说讲到的狄公劝年近七十的武皇戒色，远离控鹤监的事情，便是胡钉铰，也只是通过某个隐秘的渠道知道。</p>

这一切都让胡钉铰肃然起敬并后怕起来。</p>

这等宫闱秘闻，没想被自己这位主上喝醉了之后当做笑话讲出来，善于观人的胡钉铰发觉自家主人说道那位至尊的时候，脸上十分坦然，似乎就是隔壁二大妈一样，惊得他手中的酒盏都快掉下来。</p>

也不知自己这位主上是故意如此还是无意泄露？当晚，胡钉铰当然把自己裹在毯子里，浑身发抖。</p>

听到这等秘闻的自己，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胡钉铰不知道自己周围还有没有内卫潜伏，心中十分害怕。</p>

去年武则天才死去，此时的内卫虽然受到打击，但是残留势力极大，依然监察着天下，只是药老等人见机不对，早早急流勇退而已。</p>

这一路上，胡钉铰已经看到不少以前同事留下的暗记并且与之接触处理了，他告诉他们自己的主人就是新任的药部主事，正在执行一件极为秘密的任务，这才减少了不少来自暗中的窥视。</p>

讲道理嘛，大唐境内突然出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女团，别说他们内卫，就是一般人也会觉得很奇怪。</p>

想必药老定是看出此人不凡之处，才会让自己戴罪立功，跟着他一起，为残存的内卫寻求另一条出路和庇护吧。</p>

“汝当视其为主，全力助之。”胡钉铰想起了出村的时候，药老对自己说的话。</p>

当时胡钉铰还以为是药老要让自己送死的托词，现在想来，怕是药老也是有这样的意思。</p>

他是天生该吃这碗饭的，胡钉铰想到在南浦县时，看到的自己同事送过来情报的时候想到。</p>

厚厚一沓的情报，里面详细地记载着这位南郎君在一个名为清河油坊乡所作的事情，其中曲折离奇血腥扭曲之处，便是胡钉铰这等长年行走暗中的人看了，也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这位小郎君智谋之高，心思之深，简直世所罕见。</p>

再加上李南学别的不行，学起毒术来简直一门儿灵，常人视若蛇蝎的毒药在他手里变得极为容易，《毒经》上那些可怕的毒术，李南掌握得极快，甚至还改良了几个配方，使之威力更强，隐蔽性更佳，着实让胡钉铰心惊不已。</p>

他哪里知道，后世实验狗出身的李南，对于这种简单的化学反应简直信手拈来，而且后世的剧毒化学品，比现在利用单纯利用植物和矿物本身毒性的毒药，简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p>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提纯砒霜等原材料，还有利用后世化学知识，利用物理和化学方法祛除里面的异味，就让胡钉铰开了眼界，直呼内行。</p>

自己这位主上早就会毒术，而且造诣不低。想到前几天李南都开始配置复合毒药了，自己找沿路监视的同事手里买了不少原材料，胡钉铰对于自己体内三尸脑神丹可怕的功效，变得更加深信不疑。</p>

自己落到这种人手里，也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看着侃侃而谈的李南，跟在一旁的胡钉铰不由得怔怔地出神。</p>

李南哪里知道自己新收的手下此刻正在对他的身份好奇甚至恐惧，还当他在担心他的同事们。</p>

之前他们受到沿途内卫监视的事情胡钉铰曾经告诉他过，他还见过了好几名内卫的人，给他们展示毒经，他还感叹古人虽然科技不发达，但是在某些方面也是足以让后世人惊叹的。</p>

关于这一点，李南倒是看得很开，这算什么，他们要是经历过后世那个大数据时代，有心之下，普通人在云计算大数据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的话，这帮古人不知道得惊叹成什么样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