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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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在徐锦策去接人的时候，就已经替郡主收拾好了院子。说起来也奇怪，硕大的镇北王府竟没有一个女眷，来来往往的均是男子。</p>

虽然三哥的院子之前也没有婢女，后来舅舅送了几个，也被三哥打发了。但三哥比较清减，院子里也没那么多人，所以全是小厮倒也没有多少违和感。而镇北王府就不一样了，来往干活的人都是身姿挺拔，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军旅出身，身手了得的人，就连扫院子的都是一板一眼的刚正。</p>

“六哥，这里……不是都是这样的人吧！”</p>

“是。这院子里平时干活的人，都是可以上战场打仗的，而且还都是好手。”</p>

纳兰锦绣本来还想洗澡，可一想到让这样的人给自己烧洗澡水，她就莫名觉得不舒服。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他们应该得到的是尊重，使唤他们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p>

纪泓煊仿佛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缓缓道：“行军打仗没有那么多讲究，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咱们府里头，有个厨娘是女的。”</p>

纳兰锦绣：“……”</p>

“我看你不是带了两个婢女来吗？就让她们贴身侍候，剩下的粗活你尽管交代就行了。”</p>

纳兰锦绣：“……”</p>

纪泓煊看她依然愣在那里，没好气儿的催促：“你到底还要不要去洗澡，要洗就快点，兄长还等着我们吃饭呢。”</p>

纳兰锦绣也没空矫情了，举步进了摘星楼。吉祥如意这时候已经去收拾细软了，她这个主子当的还真是舒坦，无所事事。一进屋，纳兰锦绣就觉得莫名熟悉。徐锦笙离开这的时候还很小，记忆是模糊的，可看了房间里的布置，不知为何，纳兰锦绣忽然之间就热泪盈眶了。许是徐锦笙的这副身体，真的是觉得久违了，这毕竟是她的家。纳兰锦绣闭眼，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p>

温柔的女子怀里抱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正是徐锦笙小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小男孩，他爽朗的笑道：“阿谣，看咱们的一双儿女生得多好。”</p>

女子抬头，看着儿子和夫君，低头又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笑得又甜美又温和。</p>

阿谣，是徐锦笙母亲的乳名。</p>

后来，阿谣死了。</p>

小小的姑娘惊惧得睁大眼睛，看着父亲怀里的那个女子，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已经没了气息。她年纪太小，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却也明白母亲不会再醒来了。她大声哭，大声唤着娘亲。那个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个小少年，紧紧的抱住妹妹，声音沙哑的安慰她：“笙儿不哭，哥哥在。”</p>

再后来，父亲总要上战场。偌大的王府只余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那个男孩长大了，可以像他父亲一样，驰骋沙场。而他的妹妹还是弱弱的，小小的。送她去金陵城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小女孩拉着哥哥的手哭着说：“哥哥，你和父亲都觉得笙儿是多余的么？因为笙儿不能上战场，所以你们就不要我了吗？”</p>

少年单膝跪地，把妹妹紧紧抱在怀里，他说：“母亲去世了，王府里没有人教导你，你去了金陵见到外祖母，她会像母亲一样，会对你好的。”</p>

“我不要去金陵，我要和哥哥在一起。”</p>

“等你再长大一些，哥哥就把你接回来。”</p>

小女孩走了，她看见那个俊秀少年，长大变强，和如今的徐锦策渐渐重叠。徐锦策那么疼爱他的妹妹，如果他知道徐锦笙早已魂灭，不知要有多伤心？他们一起相依为命的时间太久，久到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这份亲情温暖真实。她既占了徐锦笙的身体，就一定要做好徐锦笙，不让她的亲人失望。</p>

纳兰锦绣心事重重的洗了澡，想着这一院子的男人，也就用不着精心装扮了。只简单盘了发髻，素面朝天，又换了身薄棉素色褙子，赤阳城要比金陵城冷了许多。</p>

纪泓煊一直等在院子里，见她出来就带着她去吃饭。还不忘唠叨：“孙大娘今天做了馄饨，是香菇虾仁馅儿的，兄长说你小时候喜欢吃。”</p>

纳兰锦绣点头，悠悠地道：“我娘亲就喜欢吃这个馅儿的馄饨，赤阳城寒冷，香菇生长的季节非常短。父亲就把香菇晾干做存粮，冬天的时候用开水泡了，还可以用来做馄饨。”</p>

徐锦笙记忆里的这一幕很清晰，父亲带着一队兵，漫山遍野的采香菇。阿谣抱着她坐在帐篷里，温和的给她讲故事。</p>

纪泓煊笑得也愈发和善了：“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小时候的事。”</p>

“也是过去太久了，有很多都记不清了。”</p>

两人聊了一路，很快就到了揽月阁。揽月阁院子里种着一种名为箬的竹子，北疆气候冷寒，这种竹子长青。一排排的看起来十分齐整，虽不如花朵那般娇艳，但郁郁葱葱的也颇有几分好看。徐锦策早就洗完了澡，见自家妹妹还没到，想着姑娘家总是磨磨蹭蹭的，就拿了兵书坐在树下看。他本就生得极为俊朗，看起书来倒不像平时那般威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