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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几人走了进来,见里面是三间倒坐,收拾得十分精致,琴书萧管,色色皆备,桌上溜金山篆,焚着细细龙涎。</p>
墙上挂着一幅《唐伯虎夜会秋香图》,题有一联:情浅不必分真假,兴尽何须问有无。</p>
一边是嵌玉江心铸镜、八幅八洞神仙挂屏,一边是唐六如水墨细笔西湖十景横披。</p>
几人皆道环境雅致,坐了一刻钟左右,果然见如意款款走了进来。</p>
如意向几人福了一礼,歉意道:“如意失迎,还望几位恕罪!”</p>
陆璟举目观看,见她面如瓜子,眉似春山,淡淡面庞,微微含笑,二十多岁年纪,身材高挑,姿容当丽,微瘦而婀娜堪怜。</p>
陈庭几人打量了如意的容貌后,皆暗暗点头,连道无妨,并邀请如意坐下。</p>
赵贤如今在翰林院过得并不如意,因此常去赋诗吃酒,宿妓邀娼,此刻见了如意便笑道:“久慕如意姑娘芳姿,果然名下无虚!”</p>
如意忙自谦道:“不敢,妾身蒲柳之姿怎敢当几位相公谬赞,陆相公风姿无双,挫败番邦虚士,扬天朝国威,如意甚是佩服。”</p>
陆璟淡然笑道:“番邦自大,胆敢公然挑衅,我辈出面自是责无旁贷。”</p>
如意笑了笑,又问陈庭几人道:“几位相公尊姓?”</p>
沈良年纪最小,便主动起身,介绍众人道:“这位是陆学士,京中闻名的才子,就不需小弟再多赘言了,这位是陈相公、赵相公、曹相公!”</p>
沈良向如意一一介绍了几人的身份,陈庭、赵贤等介绍到的人,皆微微点头示意,沈良介绍完众人后,又自己我介绍一番,方复归己座。</p>
众人分席坐定,陆璟便叫亲随陆炼送出礼物,笑道:“来的仓促,只备了薄礼,菲薄休笑,还请如意姑娘收下。”</p>
如意忙推辞道:“多蒙相公光顾,妾身怎能收此盛赐?”</p>
陈庭几人相视一笑,想到路上的说辞,即便陆璟备了礼物,冲着他现在的名头,人家也不一定会收,几人便劝如意收下。</p>
如意忙解释道:“方才观战时,如意就和几个姐妹打赌几位相公会去哪家,各自都押了些首饰,蒙几位光临弊处,如意已经赢了许多首饰,又怎敢厚颜贪心,再收厚赐。”</p>
陆璟笑道:“不是一码事,你若不收下,我们也无法坐下去了。”</p>
如意听陆璟如此说,知道无法拒绝,便向他执礼道:“如此便多谢相公厚赐了!”</p>
陆璟听她用词及口音皆是南方习俗,便问道:“姑娘贵处可是吴门?”</p>
如意点头道:“正是,妾身在松江时就听过陆相公、陈相公、赵相公几位的才名,只是妾身福缘浅薄,未曾蒙面。”</p>
陈庭、赵贤分别是江南前两届的解元,陆璟也在江南素有才名,如意早就听过几人的名头,只是一直缘悭一面,因此便有意以乡音、乡俗表明身份,拉进关系。</p>
赵贤听后忙问道:“如意姑娘几时离的云间,又何时到的松江?”</p>
如意解释道:“妾身十三岁时就在三江漂泊,去岁回的松江,三个月前来到京中。”</p>
几人又聊了会闲话,赵贤笑道:“素闻姑娘佳音甚妙,何不唱上几曲?”</p>
如意听了,便叫人拿来琵琶,欠身道:“如此如意就献丑了!”</p>
言毕,便将琵琶横在膝上,轻舒笋指,樱唇吐芳,唱道:</p>
锦被儿斜着枕头儿歪,</p>
天上仙子降下了瑶台。</p>
娇滴滴粉脸儿人多爱,</p>
红粉衬香腮,</p>
斜插金钩,</p>
好一似昭君出塞来。</p>
如意唱完,陆璟赞道:“果然唱得好,犹胜浔阳江上《琵琶行》,江州司马若听了,恐怕青衫也会复湿。”</p>
赵贤笑道:“宛若黄莺初啼,又似珠玉落盘,如此妙音,正好下酒。”说着便自顾自的连饮了几杯。</p>
众人夸赞一番,如意谢了,再启朱唇,唱道:</p>
百般病,比不得相思奇异,</p>
空不得方、吃不得药,</p>
扁鹊也难医。</p>
茶不思,饮不想,</p>
恹恹如醉如痴;</p>
旁人笑着我,</p>
我也自笑我心痴。</p>
伶俐聪明也,</p>
到此也由不得我。</p>
众人听后皆拍手称赞,赵贤鼓掌道:“妙绝,妙绝!自离开姑苏后,就没再听过这么好听的苏州弹词,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使人泣下。”</p>
陈庭听到此话,也不由得勾起了乡情,自几年前入京后,便未回去过一趟。</p>
陆璟见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便道:“如今听了如意姑娘的妙音,咱们正该陪上几杯。”</p>
赵贤忙收敛情绪,笑道:“不如行个酒令来?”</p>
如意收了琵琶,笑道:“妾身只会猜拳,比不过几位相公。”</p>
赵贤连道如意自谦,又道:“那就说个雅俗共赏的来。”</p>
说着向陆璟道:“怀瑾,今日你是功臣,这首令就由你来行吧。”</p>
陆璟想了想笑道:“以我的意思,咱们莫不如说两个字,把上一个字拆作两个字,要字义相协,语义相贯,不能说的,就说个笑话儿罢了,若是笑话讲的不好笑,就罚饮三大杯。”</p>
众人皆道此令有趣,如意听着此令简单,也点头应下。</p>
陆璟饮了一杯令酒,笑道:“窗外透明光,不知是日光,是月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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