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封长津（三十一）：活尸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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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极强的气流灌进我们所站的墓道，强劲的湖风，打了我一个踉跄。</p>

我距离温雨阁挂着的那棵半山腰的老松，有很长一段的距离。如果想救他上来，就必须由一个人背上绳索，慢慢放下去，这样才能把他给捞上来。</p>

我从背包拿出了一团绳索，默不作声的厉色缠在自己的身上。</p>

“你等会儿。”张锦文阻止道：“还是我下去吧，我的反应要比你这浑身是伤的伤残人士要好吧？”</p>

“扯一边儿去。”我将绳索在身子上紧了紧，“要是我能不下去，我肯定不会下去。你看，这附近没有一处桩子能够做为绳索的支撑，只能一个人下去，而另一人拉住放下去的绳子。同时，也得拉住下去那人的性命。”</p>

张锦文看了看四周：“还真是。”</p>

“你也说了，我浑身是伤，肯定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如果由我来撑住之后两个人的重量，我肯定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回头咱们三个一块儿吃了冰棍儿，还不如让他自己冻死在那儿呢！”</p>

“嗯。”张锦文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好吧。”</p>

张锦文紧紧的将绳索盘在自己的身上，半个身躯倚在门边儿的石墙上。黑漆漆的乌云层挂在我头顶，几乎唾手可得，我站在梨花木门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往下看了看。</p>

百米来高的山崖直至冻得似铁如石一般的湖水，整个长津湖都显得渺小了一圈儿。我听说，从高处向下看会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欲望，可为什么我却没有呢？我倒吸了一口寒气，如果我从这儿掉下去，不成肉泥，也得成肉渣儿！</p>

我点燃了一根烟，细细的抽了一口。</p>

“你这时候抽烟，不怕掉下去呀？”张锦文倚在石墙，准备时刻发力。</p>

“要是我上不来了，那这就是我的上路烟了！”我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张锦文，又猛吸了一口烟。</p>

很快，手中的香烟吸食殆尽，我将烟头扔向深不见底的山崖，红亮的火星几秒钟便消失了身影。</p>

我两眼紧睁，神经紧绷，纵身向下一跃。绳索没放下几节便戛然而止，我竖立在山体之上，依稀能够看到温雨阁的身影。我回头望了望，只见张锦文卯足了力气，死死的卡在一旁的石墙，幸好我刚才翻出了一副手套，如果直接光手拉扯绳子，肯定会扯烂一大块肉皮。</p>

我睁着眼睛正视高空，冷冷的看着脚下这面山墙。高空的气流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同时，我的呼吸也加快了几分速度。虽然我的心脏狂跳不止，但还好没有犯呼吸困难的毛病。记得小时候，我非常讨厌剪头发，因为每次理完发，发型师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总会把我弄岔了气。那滋味儿着实不好受，不过幸好现在没事，我原以为如此高的半空，强烈的寒风迎面而上，不把我呛岔了气，也会灌我一肚子凉风。</p>

我往下看了看，双臂伸张在身体两侧，保持平衡。我站在高处，小心翼翼的迈出了第一步。张锦文将绳子拉扯的紧绷，我每下去一点儿，她就放下去一点，我不仅没有步履踌躇，反而一步相比一步稳。</p>

我走了一段距离，这段路比我想象之中要难走的多，上山容易下山难，不是说说而已。陡峭的山崖参差不齐，我一脚深一脚浅，偶尔还会碰上一处只有流土的洼地，一不留神便会一脚踩空，堕下山崖。</p>

绳索在我身体几处勒的生疼，在我腹部的一根，刚好还在枪托造成的伤口处。绳索勒的很紧，我越是往下走，失重感越大，淤伤也就越难受。</p>

温雨阁所在那棵老松，与我越来越近，那树起码也要在这儿长了个百八十年。针叶经不住寒冬的蹂躏，已经早早褪为了深绿，老树皮褶褶巴巴，在最前端的一处树枝交错的位置，还有着一个半大不大的鸟窝。</p>

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是走到了那棵老松，我一个放松，便轻而易举的跪落在了松身之上。我高度谨慎的往前树上爬了爬，总算是够到了温雨阁的身体。</p>

“喂！”我一手碰在他的身子上，身体冷冰冰的，“温雨阁！你快醒醒！老子跑下来救你了！”</p>

温雨阁一动不动，我上下摸了摸他的身子，已经略感僵硬。我心中一惊，这刺头儿不会是死了吧？</p>

我赶紧摸了摸他的脖颈子，所幸还有心跳，不过非常微小，非常缓慢。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托起来，严严实实的绑在了我身上。一切准备就绪，我倒过身子，两手拉住绳索，一步一步的朝门前走去。</p>

上坡的路能够拉住绳索，也就相当于有了一处稳固的支撑。我轻松的走过了大半截子的坡路。</p>

张锦文独自一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她的手背青筋暴起，缠在身上的绳索，已经透过衣着，勒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痕。</p>

我背着温雨阁紧走了两步，终于，走到了来时的梨花木门前。张锦文见我完成了任务，一半身子倚着石墙，伸出一只手打算拉我。我立马就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臂，脚下一蹬，爬上了去。</p>

我瞬间瘫软在地，张锦文也累的倒在了一旁盛放干尸的墓室门前。我来不及过多的休息，连忙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使劲儿将温雨阁拖进了不会受风吹雨打的墓室内。尽管和死人共处一室，不怎么吉利，但总比在外面受冻要好的多了。我走出去，一把关上了梨花木门。</p>

呼呼的山风总算被挡在了外面，我瘫坐在一旁，丝毫不顾身边就是一具发酵了半个世纪的干尸。</p>

张锦文也被累的够呛，稍稍得以消失的汗珠，又涂抹在了她白皙的脸上。</p>

“等回去，我要直奔旅馆。”她抹了一把汗，“脏兮兮的累死了，我要好好洗个澡。”</p>

“我也要去。”我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再不洗澡的话，我都快要馊掉了。</p>

墓室内尘土的气味很重，我们拿出了藏在背包内的暖宝宝和一块大号的帆布，仔细的贴在了温雨阁的身上，并用帆布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我们方才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太大的伤口，但手指已经冻得发紫，能不能留住真的犹未可知。不过幸运的是，他从这么高的空中落下，不仅能大难不死，甚至还能挂在一棵歪脖老树上，这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p>

我们倒在墓室，与死人相伴了整整一个小时。我们的体力总算稍稍得以恢复，我艰难的爬起身，暗地有些后悔，方才真不应该停下休息，这一下非但更懒得动了，连身上的几处淤伤，也在内啡肽的作用停止下，开始隐隐作痛。</p>

我轻声唤了唤温雨阁，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他的呼吸逐渐匀称，心跳也慢慢增强。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强劲有力，他的这条刺头儿命，总算是保住了。</p>

“锦文，我们想办法，把他抬回去吧。”我喝了大半瓶矿泉水，也顾不上满嘴的灰尘、石头渣子。</p>

“嗯。”张锦文缓缓起身，竟突然倒了一个踉跄。</p>

我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没事吧？！”</p>

她轻轻捂了捂额头：“安，就是有点低血糖。”</p>

经张锦文一提醒，这我才发现，我们的干粮早就已经吃光了。我看了看时间，再过两个多小时天才会亮，现在是冬季，昼短夜长。</p>

“还能走吗？”我迫切的问了问她。</p>

张锦文点点头：“没有任何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