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笑谈渴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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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深沉，杭州知州府内灯火通明。端木潇正坐在书案前检阅卷宗，晚风吹得窗扉微动，他轻轻放下卷宗，抬起头道：“你来啦。”</p>

赫连昭缓步从门外走来，望着端木潇盈盈一笑：“潇哥哥。”</p>

端木潇略带讶异地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小山好大的本事，须臾间便将你又变回个活蹦乱跳的人儿。”他见赫连昭目含秋水、笑而不语，问道，“为何不从正门来找我？”</p>

赫连昭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潇哥哥成了折冲都尉，倒与我摆起官架子来了。”</p>

端木潇一怔，转而笑问：“你那情郎呢？”</p>

赫连昭慧黠一笑：“在外面纳凉。”</p>

端木潇指了指上首的一张圈椅道：“自家人，坐下说话吧。”</p>

赫连昭颔首坐下，柔声道：“流光还未谢过哥哥的救命之恩。”</p>

端木潇摆摆手道：“这话你当对小山说去。破城门前，我便对你说过，救国救民，无法救你。”</p>

赫连昭道：“若不是你领兵攻城，教南诏人分身乏术，小山哥哥如何能于千军万马前救我出去？”</p>

二人相视而笑，端木潇忽道：“瞻明也来了。他日前来寻我，本是要商议如何营救襄侯，却听到南边传来你被羁留的风声。他央我务必保下你，倒不知道我从未打算救你。至今他仍以为是我联手小山，助你虎口脱险。”</p>

赫连昭道：“那便让我师父继续以为下去吧。”她抬眼望了望端木潇，忽道，“潇哥哥，你竟一点也不担心如何向今上复命吗？虽说你收回了杭州，可你擅自调用向风军、抗旨南下，只会让阉党对端木氏愈发忌惮，借机大做文章，招来横祸。”</p>

端木潇问道：“流光，你害怕了？你从前从不畏惧这些事的。”</p>

赫连昭的眸中泪光闪烁，低声道：“爷爷——没了。”</p>

端木潇面露惊愕，怔了半晌才道：“出了什么事？我离开重熙时还特意打探过，侯爷被收押在御监。今上下旨不准任何人探监，但也未施刑罚。如何就没了？”</p>

赫连昭垂泪涕泣道：“小山哥哥便是在杭州送走的爷爷。你说蔡甫是不是一手遮天呢？”她抹了一把眼泪道，“更阑登门，打搅哥哥公务。我先走了。”</p>

端木潇忙唤住她道：“流光，你要去哪儿？”</p>

赫连昭背对着他道：“我去报仇。”</p>

端木潇拉住她道：“找谁报仇？陆凌？蔡甫？还是重熙皇城里的那位！”</p>

赫连昭转身望着他，目光中透着阵阵森寒。</p>

端木潇道：“妹妹，你清醒点。陆凌是条狗，主人死了，他也活不长。可阉党不除，你的内心将永无宁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