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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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煜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你睡吧，我出去走走。”</p>

“可是那些暗哨——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舒强提醒道。</p>

“我会小心的。也许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太敏感了，说不定那些暗哨只是出个差呢。”商煜城笑着说了一句，下床站起身来，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p>

舒强坐了片刻，也起身悄悄出了包厢。</p>

商煜城不知道叶慎想做什么，可是联想到那些暗探，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p>

如果当时虹口的那个日本兵就是叶慎刺杀的，那叶慎此行又想刺杀什么人不成？她一边在走廊上小心地往前走一边想，她记得那个人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越想她觉得越有可能，也许那些暗哨的任务就是保护叶慎的刺杀对象也说不定。</p>

叶慎并不是从南京上的火车，他也许根本没有注意到有那么多暗哨，那可就糟了。</p>

商煜城一边想一边渐渐露出焦急之色，可是走过了两节车厢，还是没有发现叶慎的踪迹，她只好又原路返回。</p>

而此时的叶慎，正躲在商煜城所乘坐的那个车厢内伺机而动。</p>

尽管商煜城发现了他的踪迹，可是却猜错了他的目的。他此行是为了战略防御图而来。</p>

打入南京政府的地下党查到了日本间谍的消息，获知这个间谍就是国党军队高层，并且其不日就会带着战略防御图去往上海。贾亦心获取这个情报后，为了安全起见，亲自来南京告知他这个重要的消息。可是他们发报时不慎被发现，贾亦心一到南京就落入特务的天罗地网中。</p>

拼死逃出的贾亦心将消息传递给叶慎，警察也随后赶到，这才有了酒店的一场闹剧。</p>

警察撤走后，叶慎迅速将贾亦心转移到安全的医疗处，然后乔装上了火车，却没想到一上车就险些与商煜城打了照面，更没有想到的是，商煜城凭着艺术研究的职业敏感，已经识破了他的乔装，正在想办法寻找他的踪迹。</p>

黑暗中，叶慎睁着双眼，不时看一眼手上的带着夜光指针的手表。</p>

隔壁就是目标人物，南京政府军委会少校参谋方杰。贾亦心送来的情报里提供了许多重要的线索，方杰与警察厅刑侦队长付新明是黄埔军校的同窗，而战略防御图遗失的当晚，付新明曾到军委会找过方杰。大约是这样一个契机，让方杰决定将偷窃防御图的行为嫁祸给付新明。</p>

在付新明被监视起来的当天，也就是在那晚商煜城与叶慎同去济慈医院的时候，方杰悄悄潜入医院意图杀死付新明灭口，却没有成功。</p>

幸而方杰的身份并没有人发现，他乘着到上海巡视防务的机会，在国军特务的保护下堂而皇之地上了火车，准备亲自将情报送到上海去。</p>

叶慎感觉到火车在逐渐减速，他再次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过一刻，再有五分钟，列车就要再次停下，站点是无锡车站。</p>

在心里默算了一遍敌人的人数和间隔距离、反应速度之后。他敏捷地坐起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手里的枪和弹夹。然后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袖中，站起身来，将枪别在腰上，轻轻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p>

方杰的包厢门口坐着一个便衣，此时正靠在车厢壁打盹。叶慎走过去，利落地抽出匕首抹过他的脖子。</p>

那便衣在睡梦中就没有了气息。</p>

叶慎马上将刀扔下，抽出手枪来，毫不迟疑地朝着包厢的锁开了一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包厢，向还未拔出枪来的暗探连连开枪，直到三个人应声倒下。</p>

消声手枪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可是火车运行的嘈杂声也盖不住的击打门锁声音，一下子便吸引了商煜城的注意。</p>

叶慎反手关上包厢门，枪口指着方杰，冷冷地道，“战略防御图呢？”</p>

此时，这个在睡梦中突然降临在床边的刺客让方杰方寸大乱，他犹豫一下，颤着声道，“什么战略防御图？你是什么人？”</p>

叶慎皱了皱眉，冷静地开了一枪，正中方杰的额头。方杰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再没有了生气。</p>

对叶慎来说，他此次的任务就是防止情报落入日本人手中，上级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而方杰这个汉奸的性命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代价。</p>

他俯身在方杰的尸体上搜寻了一番，没有什么收获。抬头一看，方杰的枕头下正放着一个小皮箱。</p>

叶慎心头一喜，连忙拿过皮箱，打开一看，战略防御图正好好地放在里面。</p>

“啊！”一声尖叫突然响起，划破了这车厢内勉强维持着的平静。</p>

一个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的女人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俯身近看才发现满地的血，惊吓地大喊出声。</p>

糟了！叶慎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他知道还有至少两个特务也在这节车厢里，这声惊叫一定会将他们吸引过来。</p>

他迅速上前一步，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开枪打碎了窗上的玻璃，准备从窗口逃走。</p>

这也是他计划好的，在火车即将进站的减速过程中跳车离开，这样不但车上的人难以追踪，车站的人也一时无法知道情况，更不可能去追踪他。</p>

往外看了一眼，叶慎顿住脚步。</p>

此时火车还没有减到安全的速度，跳下去——可能也无法安全逃离。</p>

怎么办？叶慎心急如焚。</p>

车厢里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p>

叶慎再看了一眼窗外，叹了口气，却马上振作起来，迅速地回到包厢门口。</p>

脚步声眨眼间已经到了门口，叶慎一把去掉手枪上此时已经没有意义的消声装置，攥紧了手指。在包厢门打开的瞬间，率先开了两枪。</p>

打头的便衣特务应声倒地，叶慎马上掉转枪口，指向接着冲进来的人。</p>

一按扳机的瞬间，空弹的声音如同恶作剧一般响起。叶慎看着躲在门口就要开枪的两个人，心中一沉，一咬牙站起身就准备翻身往窗外跳去。</p>

“砰砰”两声枪响。</p>

声音却不是朝向自己的。</p>

叶慎惊讶地回头，却看见一个他从未意料到的身影。</p>

“商煜城。”他惊讶地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p>

商煜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隐隐看见有人赶了过来。她抬手将手中的枪扔给叶慎，低声道，“还不快走！”</p>

叶慎愣了愣，“可是你——“</p>

商煜城却不再理会他，推开被自己打晕的女人，俯身蹲在那两个被自己开枪打死的尸体身边，做出一副惊恐的神色，一边大喊道，“来人啊！杀人了——“</p>

尽管是这么危急的时刻，叶慎还是忍不住露出个笑容，然后转身纵身一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