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盐商谋利淡马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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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门城楼上，那里是看风景的最佳之处。届时，八里之长的小秦淮上，就会漂满各式各样的画坊，灯光点点，美不胜收。”</p>

……</p>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弘治二十二年。</p>

三月二十五日清晨，红日初升霞光万道，海上云蒸霞蔚，登州蓬莱阁外的万顷海涛之中，舰船蔽海而来。</p>

卫王朱厚炜下辖的大半力量从水城出发，正在开赴旅顺。其中包括十四艘开拓级战舰，以及上百艘起点级训练舰、捕鲸船、拖网船、巡海船等船型。</p>

这次将运送近万军民，前往金州开拓新的封地。春节过后，弘治皇帝很够意思，下旨把整个旅顺划归了卫王府当作封地，以作奖励。</p>

旅顺，元称“狮子口”，洪武四年朱元璋派马云率部从山东乘船跨海镇守辽东，因海上旅途一帆风顺，由此将狮子口改名旅顺口，在明初就是登州海运军需的接收点之一，后来在金州建卫之后又在旅顺设金州卫中左千户所。</p>

旅顺南城建于永乐十年，由徐刚包筑，周围一里三百步，城壕深一丈二尺，阔两丈五尺，这座周长仅一里多的小城坐落在后世军港旁边，离岸不过两百步，西侧一里外便是西关山向北大致一里半的位置，便是北城。</p>

此地与登州一南一北控扼渤海，旅顺周围群山环绕，由老铁山延伸出的老虎尾形成一道天然的防波提，仅有旅顺口一条水道通往港口，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该地成为后世的著名军港。</p>

清末的北洋水师便以此作为母港，在黄金山等地修建对海炮台，并在北面周围山头建立了对陆地的坚固防线。</p>

不过家天下的满清坐拥如此优良的防御优势，仍然顶不住日军攻击，在甲午战争中轻易沦于日军之手，后来日俄又在此地大战，满清淡定的宣布中立，所谓的日本军神乃木希典在此大展肉弹雄风，以血腥攻防震惊世界。</p>

弘治二十二年的南城旁边的西官山、黄金山和老虎尾在这个时代都未设防，山上林木葱郁，满目嫩绿，由于地处关外人口稀少，各种动物常常出没，这里还保留着一种原始的生态美。</p>

南城周围和旅顺河以南的平地上都是耕地，一些屯户的窝棚散落其中。很多人好奇的放下农活，向着码头方向张望。军港中停满各种大船，码头上的船只往来不断，源源吐出大批衣甲鲜明的登莱卫战兵，这些士兵在码头集合后，通过旅顺城南的通津门进入城内。</p>

通津门城楼上飘扬着卫王的四爪金龙旗，在中军卫队簇拥下，朱厚炜骑着一匹高大的安德鲁西马，在王守仁、何鼎等一干人的陪件进入城内。城中只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已经被先行入城的登莱龙骑卫控制。</p>

朱厚炜骑在高大的马背上，昂首阔步走在街上，街道两旁几乎没有砖瓦房，满目皆是茅草搭建的简陋房舍，城中也没有像样的店铺。这里就是单纯的镇守堡垒。</p>

这里人口稀少，农业技术落后，耕作能出产的粮食也不多，他们一直只能维持着最低的生存标准，日子过得很苦。每到冬季便会有一部分士卒无法熬过严寒，逃跑的人非常多，因此实际的兵额远远少于编制。</p>

一行人来到副将府，这里却修建颇为气派，有照壁和门房，进去之后发现内中很宽阔。旅顺副将府大堂中摆开七八张桌子，十多名军需官和参谋正在一起查验文册，统计完一本就有军需官离开，去查验对应的库房。</p>

朱厚炜环视一圈，对跟着的王守仁说道：“此处朝廷虽然已经赐给本王作为封地，但是依然作为军镇扼守辽东，今后这里就由王将军直接接手。”</p>

这里要交代一下，进京讲过几次经筵后，王守仁回来就强烈要求带兵，很想体会一下军旅生活，一展所学。对于这位王大佬的要求，剽窃者朱厚炜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只好答应了下来。</p>

经过协商，王守仁就这样以文转武，成了一名旅顺副将。负责建设和镇守旅顺。</p>

王守仁立即答道：“末将已有预备，会尽快理顺此处情形。”</p>

朱厚炜考校道：“王将军从未来过旅顺，打算如何着手？”</p>

王守仁不慌不忙的回答：“回禀殿下，首要先稳固城防，占据城中所有要点，然后将府中所有师爷寻来，把副将府中钱粮文册找出，交辎重官核对数目。根据人丁文册一一点清壮丁，挑选一部分老实听话，身强力壮者编入正军，进行强化训练。</p>

其他不合格的军户转为民户，但暂不解散，以作工程兵之用，启用部分旧官统领，以安定本地人心。下一步就是组织对旧城改造，建立屯寨，重新划分田亩。</p>

再次详查周围山川形势，紧要处下官会亲自察看，请专业人员重新规划一下，建立炮台阵地，把这里打造成为天下第一流的军港……“</p>

朱厚炜满意的挥手打断他，“王将军条理分明，本王这就放心了，可需要本王做些什么？”</p>

“嘿嘿，”王守仁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要完成这些计划，还需要王府财政上的大力支持。”</p>

朱厚炜点点头，说道：“王将军，两年之内，王府的财政向你这边倾斜。但是两年之后，本王必须看到你的成绩。”</p>

“末将遵命。”王守仁大喜。</p>

朱厚炜从旅顺回来时，已经是四月初三。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很多地方还发生了洪涝灾害，不过登莱情况还比较好，主要是这里的水利设施十分完善，虽然也有一些损失，但是问题不大。</p>

回到府中，刚一进门，竟然看见自己的大哥太子朱厚照竟然躺在他刚做好的沙发上，打呼打的山响，朱厚炜不由失声叫道：“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p>

朱厚照依然鼾声如雷，睡得正香。旁边有个太监正在守着，他转过头来，发现是卫王，赶紧过来施礼。</p>

朱厚炜这才认出是谷大用，便问：“谷公公，太子怎么来的？你跟本王说实话。”</p>

谷大用吭哧了半天，这才把话说清楚。原来自从伊犁之战后，朱厚照的心已经玩野了，北方这片地方他不愿意待了，想去江南一带转转，因此跟父皇请了旨，说是要来登州看望二弟。</p>

弘治皇帝哪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拗不过他的性子，又怕他再次偷偷溜出去，便同意了太子的请求，除了太子亲军中挑选的贴身护卫，还派了一队锦衣卫护送着朱厚照来了登莱。</p>

太子心急，这一路上马不停蹄都在赶路，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情形。问清楚原委，朱厚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好气又好笑，太子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任性。</p>

更让他担心的是，这太子大婚已经三年了，竟然还没有子嗣，难道他的身体真有问题？</p>

想起太子的子嗣，朱厚炜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去年进京上贡，张皇后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而且还帮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在这个时代，子女的婚姻是没有自主权的，别说朱厚炜一个亲王，就连皇帝也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婚姻。</p>

面对母亲的一片好意，尽管心里不乐意，但朱厚炜也只能够选择接受，正因为他心不在焉，因此到现在还不知道女方是谁，只知道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p>

想想也是悲催，堂堂的一个穿越者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否则便会被视为不孝，被整个社会所唾弃，那种社会的舆论压力也是他无法承受的。</p>

因此他只有向现实妥协，将做他的王妃那女孩才十四岁，经过他的争取，张皇后终于同意等女方到十六岁再完婚。想起这些，朱厚炜不由露出一丝苦笑……</p>

一艘两桅的漂亮帆船航行在苍茫的夜色中，夜间在甲板值守的几名水手无聊的或坐或站，下仓中也静悄悄的，乘客都在休息，只剩下桅杆发出的咯吱声。</p>

“到了，到了。”</p>

船头突然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值守的人都吓了一跳，从腰中拨出手枪跳起来，等他们看清又是那个酸丁徐经，又在一惊一乍，悄悄骂了几句坐下去。</p>

朱厚炜一行从威海坐这条最新式的机帆海船南下，同行的除了太子朱厚照，尚有主薄叶良辅，典薄郑庚、神机营千总戚宁等人，另外便是刚刚投到卫王门下的江南文人徐经。</p>

徐经是史书上有记录的人，并非此人有多大的才华。而是此人跟另一个名人联系到了一起，所以历史上才有了他的记录。那人名字叫做唐寅，又名唐伯虎。另外他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后代，名字叫做徐霞客。</p>

徐经，字衡父，又字直夫，自号西坞。南直隶江阴（江苏江阴市）人。徐霞客的高祖。在其祖父徐颐、父徐元献的影响下，自幼酷爱诗书，乐学不倦。</p>

一切家计，都由其母薛氏与妻杨氏掌管，自己则埋头于举业。平时足不出闾，目不窥市。家富藏书，梧塍徐氏所筑“万卷楼”中藏有大批从宋、元两代兵荒马乱中幸存下业的古文献。其中有不少天文、地理、游记之类的著作。</p>

他的友人钱福在《万卷楼记》中说：“兹楼也，储川岳之精，泄鬼神之秘，究古今之奥，焕斗牛之躔，知不可以金谷、平泉视也。”</p>

这样丰富的藏书，为徐经提供了优越的涉学条件，故弱冠即中弘治乙卯（公元1495年）乡试举人。有人说他与唐寅同榜。</p>

唐寅系弘治戊午（公元1498年）解元，而徐经则是弘治乙卯第四十一名举人，其中举时间比唐寅为早。徐经与吴郡文士多有交往，与唐寅最为莫逆，欲以才名相引重。</p>

至弘治己末（公元1499年）大比之年，两人相约同船赴京会试。抵京，客于施舍，“六如文誉籍甚，公卿造请者阗咽于巷。徐有优童数人，从六如日驰骋于都市中，都人瞩目者已众矣”。</p>

由于徐、唐两人在京师的行动惹人注目，会试中三场考试结束，顷刻便蜚语满城，盛传“江阴富人徐经贿金预得试题。”户科给事华昶便匆匆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事连徐经、唐寅。</p>

明孝宗敕令程敏政毋阅题，其所录之卷，由大学士李东阳会同其他试官进行复审，结果证明徐、唐两人皆不在录取之中。鬻题之说，虽属乌有，但舆论仍喧哗不已。</p>

明廷为平息舆论，便着锦衣卫加以审讯，查无鬻题实据，最终以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唐寅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梁储，使两人均遭削除仕籍，发充县衙小吏使用。程敏政因此罢官还家。华昶因奏事不实，也遭降职处分。一场科场大狱，以各打五十大板结案。</p>

事后三个被告均不服，程敏政归家后愤郁发疽而亡。唐寅耻不就吏，归家后夫妻反目，自己消极颓废，筑室“桃花坞”以自娱。</p>

在原来的时空，徐经加梧塍后，闭门读书，并作《贲感集》以明志。至公元1505年明孝宗死，徐经一心盼望新天子的赦令，希望再返科举仕途。</p>

次年以慕司马迁的齐、鲁、燕、赵壮游为名，北上京师探听消息，但因科场失意后体质一天比一天差，不胜旅途劳顿，至京便卧病于永福禅寺，于正德丁卯（公元1507年）客死京师，归葬于江阴砂山。年止三十有五。</p>

徐经是徐霞客的高祖，他是梧塍徐氏由盛转衰的关键人物，对徐氏家人影响颇大。特别是弘治己未会试科场大狱，是徐氏家族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大事，对徐霞客的思想不可能没有一定的影响。徐经有三子：徐沾、徐洽、徐治。</p>

不过在这个时空，朱厚炜不经意间扇动的翅膀，改变了此人的命运。叶良辅被朱厚炜招搅过来后，心中特别感激卫王的知遇之恩，做事兢兢业业。</p>

叶家与徐家本是世交，叶良辅找了个机会就向卫王推荐了徐经，朱厚炜上辈子也听说过此人的命运，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就这样徐经成了卫王府正八品王府长史司奉祠正。</p>

徐经这一阵大呼小叫，惊动了下仓的人，过了一会，咚咚的脚步声响，几个人来到甲板。</p>

“太子殿下，卫王殿下。那边就是江南了。”</p>

徐经看到朱厚炜和太子上来，往那边一指，在船头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个出生于书香门第的举人此刻穿了一身短衣，扔上岸去就跟一个挑夫一般。</p>

朱厚照现在也打扮的像个贵公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远处黑暗之中有一个明亮的火光，在夜色中分外显眼。</p>

徐经有些卖弄的道：“殿下，亮灯所在处即为浏家港，永乐时由陈瑄在此修建，就是一座大土堆，方百丈，高三十余丈，白日举烟，夜间点火，以免海船迷航，由成祖定名为宝山。”</p>

朱厚炜一席青袍，打扮的更像个文士，此时他也来到船头，听了问道：“就是说，我们已经进入长江入海口了？”</p>

徐经家学渊源，尤其是对天文地理特别熟悉，也许徐霞客也是继承了他家族中这份传承。</p>

只听他哈哈笑道：“然也，这个浏家港宋元之时十分兴旺，停船的港区就达六十余里，自本朝运河全线浚通，此处已是衰败了。但这宝山不知救了多少走海之人性命，确是功德无量。”</p>

徐经所说的刘家港，在长江北岸，曾经是东亚最大的海船港口，明朝海禁之后刘家港也慢慢没落，郑和下西洋时，这里曾经就是出发的起点，见证了这个世界最辉煌的航海壮举。</p>

戚宁咋舌道：“那么大的港区，要停多少船？”</p>

徐经张张嘴，宋元时候的事情，他哪里知道停多少船，但他有些好面子，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成千上万。”</p>

“呵呵，可惜喽！其实刘家港真正辉煌的时候还是郑和下西洋。”朱厚炜感慨的说道，“这七次航行中，三宝太监郑和率领船队都是从南京出发，在江苏太仓的刘家港集结，至福建福州长乐太平港驻泊伺风开洋，远航西太平洋和印度洋拜访了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p>

郑和每一次下西洋，规模都是五个卫约两万七千人以上。除此之外，跟随郑和下西洋的还有二百多艘船只。船只最多时，竟然高达二百六十多艘。</p>

郑和下西洋时，共打造了63艘航海船，最大的一艘航海船，高61.6米，长151.18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航海船。为了启动这艘大船，需要两百多人共同努力。</p>

可惜呀！当年的郑和不懂得经济，每一次出海都只是一种宣慰，根本不知道怎么发展商贸，国家少了一个最大的财税的入项，这么好的发展机会白白错过了。”</p>

朱厚照笑道：“没关系，大明现在还来得及。”</p>

朱厚炜依然神色凝重地说：“大哥，现在的确来得及，但是思想要跟得上。如果我们的读书人还是用小农经济的思想看待这世界，不能用包容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总以为外面都是蛮夷，思想僵化，妄自尊大，终将还是会走向闭关锁国的道路。长此下去，最终华夏将落后于世界，落后会要挨打的！”</p>

朱厚照静静看着那团火光，没有说话。徐经若有所思，他联想到了登莱的新学在各地推广时的困难重重，那些守旧的文人非常排斥，说新学就是歪理学说。</p>

气氛有些凝重，戚宁转开话题问徐经道：“徐先生，马上要进长江了，咱们在何处下船合适？”</p>

“西去金陵，沿途处处有港口，若要近一些，金陵左近一百二十里自镇江到龙江遍布码头，随处都可停靠。”</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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