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山还有一山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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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的则是成国公朱辅所领京营神机营，是京营中最强的营伍，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自永乐皇帝以后，成国公朱能的后人一直掌握着这支军队，负责京城的守卫。成国公家族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直深受历代皇帝的信重。</p>

几支人马在旗号指挥下离合进退，御马监和神机营的军士还齐射鸟铳两轮，演兵场上气氛肃杀，参演的几支军队战阵娴熟如臂使指，尤其是两翼的御马监军士和神机营表现得格外突出。</p>

乘着操练的时间，刘大夏和马文升凑到皇帝，刘大夏近前低头说道：“皇上，您真的打算这样做吗？太子亲征，恐怕会引来……”</p>

朱祐樘抬手制止了刘大夏的话，转头看看他道：“刘爱卿，炜儿说得对，大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也看到了《军事法》有多完善。大明有了朕这个文皇帝，将来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武皇帝？朕意已决，驰援山西就由太子亲征，成国公朱辅辅助。京营的军改，就拜托刘爱卿和马爱卿了！”</p>

“臣等遵旨。”马文升和刘大夏揖手答应。</p>

刘大夏叹息道：“皇上，这几天和卫王聊了一下军队的建设问题，卫王大才，真是世之罕见。说实话，老臣这兵部尚书的见识，实在不如卫王多矣！”</p>

“刘爱卿过谦了，卫王年幼，当日多有冒犯，还望爱卿不要往心里去。原谅则个。”</p>

“一场误会而已，卫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庶民疾苦，年少意气。老臣岂会怨恨卫王，请皇上不要挂怀。”</p>

“如此甚好。”</p>

结束了谈话，朱祐樘又把精力转回校场，仔细观看兵马操练。这个时候京营和御马监的操演已接近尾声。众军正在整理队形，徐徐退到校场边的空地。</p>

正在这时，校场边一座一直关闭的营房，突然传来高亢的喇叭声，校阅台上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那边。大家都知道，下面出场的就是那只神秘的福山营了，据说今天的主角就是他们。</p>

营地的大门徐徐打开了，福山营号鼓响个不停，校场上的京营兵张着嘴巴看着在营门外整队的士兵，他们铁甲森严，队列严整，随着军官洪亮的口令，如同机械一般整队，整齐得上千人如同一人。</p>

负责调度的刘大夏在校阅台上看了，也是十分惊异，眼前这支军队所表现出的气势已经远超京营和边军，站在皇帝身后的内侍王玉赞叹道：</p>

“令行禁止，原来强军该是如此模样，皇上，咱家看来，便是御马监的四卫营也远不如这小小的福山营。卫王真是天才矣！”</p>

朱祐樘笑逐颜开的说道：“呵呵，王伴伴说的是，炜儿把这支强军当做礼物送给了太子，可把照儿乐坏了！朕的两个孩儿兄弟情深，朕心甚慰啊！”</p>

王玉道：“呵呵，都是皇上教子有方，老奴恭喜皇上后继有人，大明盛世在望。”</p>

“呵呵呵，两个孩子都很孝顺。这里面也有皇后的功劳啊！”</p>

朱祐樘捋须微笑，神态有些自得。两人说话间，福山营的营旗徐徐升起，先是一通大鼓响，随即步鼓声响起，合着节拍，传出一阵雄壮的歌声。</p>

“谕尔兵，仔细听：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p>

朝廷赋税近大半，不惜重饷来养兵。一兵吃穿几十两，七品官俸一般同。</p>

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p>

一要用心学操练，学了本事好立功；军装是尔护身物，时常擦洗要干净。</p>

二要打仗真奋勇，命该不死自然生；如果退缩干军令，一刀两断落劣名。</p>

三要好心待百姓，粮饷全靠他们耕；只要兵民成一家，百姓相助功自成；……”</p>

歌声中，一个身着铁甲的大汉在两个亲兵步鼓手护卫下，高举着一面大旗走出军营，旗手便是戚景通，因为训练表现优异，朱厚炜把旗手的荣耀给了他，他走出大营后对无数双目光的注视高昂起头，脸上满是兴奋。</p>

他身后走着按旗队排列的福山营士兵，铁甲铿锵军容严整，高高举起的密集兵刃闪耀着寒光。嘹亮的军歌继续回荡，“……四莫奸淫人妇女，哪个不是父母生？尔家也有妻与女。受人羞辱怎能行？</p>

五莫见财生歹念，强盗终久有报应；纵得多少金银宝，拿住杀了一场空。</p>

六要敬重朝廷官，越分违令罪不轻；要紧不要说谎话，老实做事必然成。</p>

七戒赌博嫖娼妓，官长查出当重刑；安分守己把钱剩，养家活口多光荣。</p>

你若常记此等语，必然就把头目升；如若全然不经意，轻打重杀不容情。”</p>

观摩的人群一开始被福山营的气势所震撼，全都静悄悄的，等到福山营有一半走进校场，一个铜锣般的声音突然大喊一声：</p>

“好汉！”</p>

“杀鞑子！”</p>

仿佛火星溅入了火药桶，人群终于反应过来，跟着高喊：“好汉！”</p>

喝彩声汇成潮水般的声浪，响彻京郊外城，自鞑靼人入寇山西以来，京师一日三惊，生怕重现土木堡之后京师被困的那一幕。</p>

今天有一支大明的军队用一种全新的姿态展现在人们眼前。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喷发出来，文武百官们如痴如醉的向福山营大声欢呼，尽情的发泄着。</p>

福山营的歌声已经被欢呼声淹没，旗队长必须嘶声力竭才能让士兵听到一点口令。</p>

此时，中军队伍也走进了校场，一面将旗高高飘扬，上书“东宫六率、太子亲军”八个大字，旗下一骑马少年武将，脸上笑得个贼也兮兮，不是太子还是谁？</p>

看到这八个字，观礼台上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这些个文武大臣仿佛被一只大手卡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声来。众人都傻了眼。咋回事？咋成了东宫六率？以前可没有这个编制呀！</p>

朱厚照得意洋洋地骑在马背上，对两侧仍然在欢呼的京营士卒微笑挥手，无数的手向他挥舞着，眼前的情景几乎与后世的天皇巨星出场一般。</p>

在军鼓的导引下，福山营，哦，现在应该称作太子亲军很快就进入预设阵地，戚景通发出一连串的号令，军号哨子响成一片，在各个旗队长的带领下，各部有条不紊的展开队形。</p>

三十六门十二磅拿破仑火炮，不，应该称作弘治大炮，很快就推了上来，军士拉开包裹在上面的炮衣，阳光下，蹭光瓦亮的炮管瞬间反射着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这些火炮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面，顿时吸引了观众的目光。</p>

火炮在阵前排成三排横队梯次摆放，每排十二门，炮口直指二里多外一个小山坡的靶标群，那坡上都是用草扎的骑兵靶子，密密麻麻足足有三四千之多。</p>

随着一声刺耳的长号响起，中军的指挥戚景通将红旗高高举起，各炮位开始应旗，戚景通大声命令：“集火打击演练，目标前方十千两百步，敌军骑兵集团冲锋队形，五发轮射，开始装填！”</p>

“装填！”</p>

命令随着旗号传递下去，很快炮兵阵地就做出了反应。士兵们快速装填起来。不一会儿，一面面绿色小旗举起，表示完成专填。</p>

看到士兵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装添，陪在太子身边的朱厚炜满意的点点头。看到绿色旗帜举起，戚景通转身向太子请示：“报告太子殿下，所有炮手专填完毕，请指示！”</p>

洋洋得意的朱厚照很装逼的挥挥手，喝道：“开始！”</p>

“是！”</p>

戚景通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迈着标准的步伐转身走回战位，高高的举起一面红旗，然后猛地向下一甩，大喝：</p>

“三排轮射，开火！”</p>

“第一排，发射！”</p>

“第二排，发射！”</p>

“第三排，发射！”</p>

瞬间，如同火山爆发，三十六门火炮相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把看台上的人震得合不拢嘴。</p>

再看对面山坡上，炮火耀眼，浓烟很快阻断了人们的视线。天空全是炮弹呼啸而去的乱哄哄声音。在山坡上有限的空间里，一团团火焰过后，许许多多铁珠子崩裂开来，纷纷跌下。</p>

如果有人能插上翅膀飞上天空，他会看到在天空下，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炮弹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青。灰色的光芒。整个山坡从这一头到那一头，那些靶子不断地被气浪掀起，抛向空中，大地在摇晃，下沉，融解……这一幕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世界末日。</p>

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象一个世纪，一百八十枚炮弹，把对面的山坡炸的天摇地动。所有的观众都喘不过气来，他们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吸气，有人还发出不是人声的尖叫。更多的人仿佛一条条被扔上岸的鱼儿，只能够大口的喘气……</p>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下来。整个世界安静了，所有人呆若木鸡，七十多岁的刘健浑身颤抖，半晌，他张大的嘴巴里，突然发出一身类似口哨的吸气声。</p>

仿佛是一声信号，这个世界重新活了过来。所有人从震惊中慢慢恢复了神智。皇帝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对谁都不好意思说，刚刚他差点尿了裤子。</p>

朱祐樘还算好的，真有不少文武大臣尿了裤子，座位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说出来实在有些羞人。朱厚照也好不到哪里去，炮击开始后，他已经傻了！</p>

这是什么样的武器呀？太特么吓人了。他清晰地看见炮弹，如雷霆扫穴，火山爆发，瞬间就将对面坡地变成了地狱，更不用说那些当做骑兵的草人，早已看不到踪影。</p>

正在这时，朱厚炜用力拍拍太子哥哥的胳膊，朱厚照傻呆呆的转头问：</p>

“二……二郎，啥事啊？”</p>

“大哥，请战啊！”</p>

朱厚照这才恍然大悟，立刻拔马冲出了队伍，跑到校场看台前，甩镫离鞍下了战马，行了一个刚学会的军礼大声说道：</p>

“启奏父皇，儿臣请战，儿臣愿意率东宫六率，即刻驰援大同，保家卫国，驱逐鞑虏！”</p>

“朕准了，吾儿英勇有志气。朕任命你为征北大将军，率领东宫六率、神机营出征山西。”</p>

“儿臣遵旨！”</p>

“成国公朱辅，卫王朱厚炜！”</p>

“末将（儿臣）在！”</p>

“朕任命成国公为征北大将军帐下副将，参赞军机，辅佐太子。任命卫王为军中司马，掌军法，负责粮草调运。”</p>

“臣（儿臣）遵旨。”</p>

朱厚照意气风发的走上看台，双手接过早已准备好的大将军令，然后转过身高高地举过头顶，展示后大喝一声：“众将听令，立刻收拢军马。随本帅出征！”</p>

“是！谨遵大将军令。”</p>

正在这时，台上人群中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p>

“臣反对！太子乃国之储君。岂可亲身犯险……”</p>

众人愕然，回头看去。只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姜倌正气凛然的站了出来……</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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