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新的未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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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耳市中部，汉江蜿蜒而过。河的南岸，地势平坦，守耳北区那些高低错落的民居，又长又高的街巷台阶，还有浓郁的市井气息，在这里完全看不到。</p>

如果说整个守耳市是一个色彩斑斓的拼贴画，江南区就是其中最明媚的部分。这里富有现代感，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芬芳，富人们乐于在此安家。</p>

晚上十一点多，江南区一家24小时营业餐厅，以烤肉知名，店内用餐的客人不多。方铭和三个女孩坐在店内靠窗位置，幼珍、敏秀和智妍稍微遮掩了一下容貌，即便如此，也引来不少目光。</p>

桌上的烤肉发出滋滋的响声。隔着窗户，夜色下的江水正默默的流过。</p>

店里一角，一胖一瘦两个女招待窃窃私语，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时扫向方铭那一桌。</p>

“那三个女生好漂亮……”</p>

那桌的三个女生都很美，风姿各不相同，特别是其中一个戴棒球帽的高挑女生，略施淡妆，什么风姿绰约，美丽绝伦，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光彩。可她没有漂亮女生常见的矜持，忙前忙后，全部注意力都在照顾同桌的青年，切片、倒水、夹肉，无微不至，就差一口一口喂了。</p>

“咦，你不觉得她们有点像Fina组合吗……越看越像。”胖点的说道。</p>

“怎么可能？Fina会这么夸张吗？我听说，她们在财阀面前也能保持原则，可不是别的那些小妖精。”瘦点的女招待说道，像很多粉丝那样，她很认可Fina的人品。</p>

从这一点上，眼前的女孩，不可能是Fina，就连一般的女孩，也很少会这么做。</p>

“你看她，都贴上去了，真不害羞。”</p>

胖女招待撇了下嘴，“要是我有这么美，追我的人一定能从守耳排队排到釜山，我才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漂亮女人要珍惜自己的权力。”</p>

桌上，敏秀看着幼珍乐此不疲的样子，无语的摇了摇头，“你太过火了，就算是他的贴身女佣，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吧。”</p>

“说什么呢，我对朋友一直这样。”幼珍毫不脸红的说道。在方铭的帮助下激活异能，那种亲密感，她很难让别人理解。</p>

“骗人，你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好过。”</p>

智妍扒拉着盘里的烤肉。叹了口气。</p>

敏秀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方铭，“说起来，你怎么制服那个杀手？复仇计划又是什么？有危险吗？”</p>

幼珍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怕危险，我很强。”</p>

“觉醒这件事，你们俩怎么想？”</p>

方铭的声调充满磁性，“变成强大的超人类……”他看了一眼幼珍，幼珍下意识的扬起手臂，做了一个显示肌肉的动作，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白了方铭一眼。</p>

“人类非常脆弱，容易遭受病痛。觉醒后，体质获得根本飞跃，不再被病痛侵扰。当然，觉醒很不容易，还要付出代价，你们可能要抛弃拥有的一切，遭遇前所未有的敌人和战斗。”</p>

方铭尽量实话实说，因为成为异能者，好处很多，但也有代价，就是接触到残酷的真相。</p>

智妍和敏秀没有直接表态，敏秀说道：“让我考虑一下。”</p>

智妍眼中闪烁着茫然和不安，犹豫了一会，才对幼珍说道：“我做不到。”</p>

淡灰色的头发，围绕着小巧的脸颊，妩媚的双眸，牛奶般的皮肤，在镜头面前，智妍总给人一种叛逆少女的感觉，很多粉丝都认为她很酷，甚至传闻她曾经是不良少女。事实上，熟悉她的人都认为她是个爱睡觉的小动物，乖巧而无害，经常发呆。</p>

“你很害怕？”</p>

方铭若有所思的问道。</p>

“……”</p>

智妍停顿几秒，反问道：</p>

“我难道不该害怕吗？我承认，我很弱，既没有幼珍的勇气，也没有敏秀聪明，我只能这样生活……”她低下头。</p>

“你可以的。”幼珍握住她的手腕。</p>

“不，我做不到，路边卖烤串的大妈都比我强大，她们至少敢大声表达不满，我不会……我就是个没用的……”</p>

幼珍温柔的搂住她的肩头，“有我呢，我很强，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吗？”</p>

智妍苍白的一笑，“我相信你，可我现在这样就挺好。”</p>

“你怕给幼珍和敏秀带来麻烦，所以一直隐瞒你的状况，这就是弱者的悲哀……”</p>

方铭说到这里，幼珍已经开始使劲使眼色了，似乎在说，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方铭根本没看，自顾自的说道：</p>

“据我所知，你来自一个悲剧的家庭，你的继父利欲熏心，一心把你当成提款机，整日纠缠，你怯懦的母亲不敢违抗他，忍气吞声，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哭泣。</p>

而你继父的孩子，你名义上的哥哥，是个赌鬼，因为蓄意伤人坐牢，前两年才放出来，他伙同你的继父，经常找你要钱。他们用你的母亲来要挟你。经纪公司只想压榨你的价值，甚至把你的隐私当成签订合约的筹码，你就像陷在网中的蜘蛛，非常无助。</p>

时间一长，你不相信自己的能改变这一切。哪怕幼珍觉醒，也没有点燃你的希望。”</p>

这番话让幼珍和智妍非常震惊，她俩知道智妍在家不是很开心，但从没想到，智妍遇到这么糟的情况。</p>

“你怎么知道……”智妍瞪着他，她立刻想到，方铭能让人觉醒，大概也掌握着什么洞察人心的巫术吧。</p>

“那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智妍被深深的刺痛了，再怎么样，她也不希望一个男人用审视和同情的眼光来看她，特别是当着好友的面。</p>

方铭并没有因为她的难受，就缓和语气，继续说道：“人人都会经历脆弱时刻，脆弱不算什么，真正糟糕的，是习惯了脆弱，忘记了改变。”</p>

“不要对我说教！我就是这样，我没求你们帮我，我不用同情！”智妍喊道。</p>

她的大脑像要炸开一样，母亲的不幸生活带来的悲伤，对继父一家的憎恶，，还有强烈的无力感，纷至沓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拆穿她沉溺于脆弱的实质，于是她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水，泼向方铭。</p>

幼珍手疾眼快，挡在方铭面前，水洒在她的身上。</p>

“这是什么发展！”胖招待兴奋起来，“渣男和前任谈判？前任泼水，新女友护着他？”</p>

另一个颤抖着说道：“我确定了，她真是智妍，她们就是Fina，为了一个男人，她们内讧了……天哪，这绝对是头条！年度大戏！”她伸手去摸手机，才想到工作时间，手机都存放起来了。</p>

这一边，幼珍抱住智妍，“他真的想帮你……”</p>

方铭静静的等了一会，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随后说道：“真巧，你哥哥现在正在找你，如果你再不出现，他准备大闹一场，或者把你的消息卖给媒体，换一点赌资。他还没有决定好，你知道，一个酒鬼的脑子不太好用。”</p>

智妍想到了那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不断索取的男人，为了要钱，他借着酒劲装傻撒泼，无所不为，动不动就威胁要伤害她的母亲，让她名声扫地。</p>

每次那个酒鬼醉酒砸门的声音，都让她心惊胆战，最后强装平静，给他一笔钱，加上不痛不痒的劝诫，应付过去。</p>

“你知道，他们的贪心永远不会满足，你想怎么做？我给你五分钟考虑。反抗，带你母亲过上全新的生活，还是这样熬下去？”方铭叹了口气，人类就算明知道自己的的弱点，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这就是人性的顽固。</p>

算了，还是稍微提供点帮助吧。</p>

大脑中的神经递质影响着人的情绪和认知，当然也包括勇气。这不取决于个人的意愿，所以很多病人就算知道不该悲观，也无法控制自己。</p>

智妍因为长期的压抑，神经递质非常匮乏，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无法充满信心的改变自己。实际上，在方铭能看到的时间线里，她会因为继父一家的压榨，越来越无力，最后选择轻生。这对普通人是难以理解的，但对她们这类病人，这一点不奇怪。</p>

人类最好的医学家，在治疗抑郁之类缺乏神经递质的病症时，也只能依靠药物和心理辅导，治疗过程缓慢，效果难料。所以，人们常看到名人因为抑郁轻生的新闻，特别是大韩的演艺界，屡见不鲜。</p>

“那就送你一些。”好几种神经递质，特别是5羟色胺，渗入了智妍的神经网络。</p>

相比人类的医学水平，方铭几乎算得上是造物主了，微观层面上的操作，易如反掌。</p>

如果要一步到位，方铭完全可以直接重塑她的感知。但那就意味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方铭现在不愿意这么做。</p>

“记着曾经的痛苦，你需要自己走出来，这才是真实的人类。”方铭想道。</p>

那边的两个女招待早已忘记了工作的疲惫，饿狼般的眼神，紧盯着方铭这一桌的发展。当她们认为已经到了吃瓜的高峰的时刻，没想到，又有新的发展。</p>

智妍呆立几秒，苍白的脸上挂上一抹红晕，直直的盯着方铭。似乎要继续爆发。</p>

但她接下来她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呈现出恍惚、难以置信和感激，还包含着温情，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人会出现的反应。人只有跨过某个门槛，才能意识到自己过去是什么样。</p>

她的眼中闪烁着越来越强烈的情感，孤寂的心灵终于被唤醒，她深深的知道，习惯于自己的脆弱，终点一定是悲剧……</p>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活在噩梦中，习惯了它，忘了我还能反抗，能改变……”</p>

“我……就算为了我妈妈，我也会改变这一切……”</p>

她绕过桌子，走到方铭面前，突然抱住了他，把头贴在他的胸膛，喃喃说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人们会追捧她，对她献殷勤，但真的关心她灵魂的，她没有遇到过，不过这也是她封闭自己的造成的。</p>

幼珍吓了一跳，这个转变也太不真实了。她当然为智妍的转变而欣慰，又有点酸酸的，这拥抱也太亲密了。</p>

突然解放了自我，智妍双眼热情而灵动，拥有了充满活力的美，她踮起脚，轻轻在方铭脸上点了一下，“谢谢你。”</p>

“这是和解了？”不光两个女招待惊呆了，店里为数不多的其他顾客也呆滞了，渣男之王？这是什么手段，那个女孩刚才还愤怒的要泼水，一转眼就这么亲热。这完全是鬼神般的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