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必然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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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的许多事情，既是巧合，也是必然。</p>

当各方势力纷纷在同一区域展开行动之际，这些行动就会有很大概率相互撞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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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无论军队还是百姓，连夜赶路都是大忌，但欧阳博、钱伯道、郭敏三人为了尽快与霍正源汇合，却也顾不上这种事情了，不仅是连夜赶路，更还是快马加鞭，希望能赶在明早南京城打开城门之际抵达。</p>

幸好是南直隶境内的官道修缮得不错，既宽敞又笔直，而且也算是坚实平坦，可以让马车自由跑动，所以一开始也是行程顺利。</p>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进入了南京辖区范围之后，行程速度就突然间缓慢了下来。</p>

欧阳博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当即是掀开车厢帘子，向车夫问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间速度变慢了？”</p>

车夫连忙答道：“不知为何，道路突然间变得泥泞起了起来……西北方向不断涌出水势，蔓延到了官道上，大概是梅雨时节吧，昨天才下过一场雨。”</p>

欧阳博却是性子机敏，当即就摇头道：“不可能！若是下雨，苏州境内也在下雨，地势还更低一些，为何就不似这里一般泥泞？”</p>

说完，欧阳博努力借着月色向着远处观望，果然发现西北方向不断涌出水流蔓延于官道附近，而且水势还有逐渐扩大之势。</p>

“西北方向难道又下暴雨了？看天色不像啊……”</p>

欧阳博喃喃自语道。</p>

车厢内，坐在一旁的郭敏问道：“要不要派人去西北边探查一下？我也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p>

钱伯道则是摇头道：“别分心，咱们的当务之际是赶去南京城与霍大学士汇合。”</p>

欧阳博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咱们不要停留，还是继续全力赶路，尽快奔赴南京，但同时也安排两个性子伶俐的人，沿着水势蔓延方向调查一下情况……水势这般之大，别是一场洪涝就好！南直隶境内的局势已经足够复杂了，若是这个时候再突然间爆发一场洪灾，只怕是……”</p>

随着欧阳博的吩咐，就有两名护卫随从脱离了队伍、离开了官道，奔向了西北方向。</p>

而在他们的西北方向，相隔十余里之外，也正是“嘲风”死士们正在全力掘毁的堤坝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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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远缀着前方队伍的胡枭及其手下的十余名海盗亡命徒，也发现了前方队伍的情况。</p>

“胡老大，前方队伍有两人脱离了队伍，也离开了官道，似乎是去了西北方向，但距离太远、夜色太沉，咱们看不清具体情况，也不知道那两个脱离队伍的人究竟是谁……怎么办？咱们要不要也分出人手跟踪那两人？”</p>

一名亡命徒向胡枭询问道。</p>

胡枭则是表情凝重、眉头紧皱。</p>

他也发现了道路过于泥泞的异常，但视野范围之内的夜空完全看不到乌云，显然是附近区域并没有下雨，所以究竟是何处地方涌出了大量水势蔓延到了官道？</p>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为何，胡枭内心深处有一股危机感正在逐渐涌现，就好似有危险正在逼近自己，又好似是自己正在茫然无知的主动向着危险靠近。</p>

这种危机感没有任何缘由，就是出自本能预感，但胡枭一向是对自己的预感深信不疑，因为这种预感已经帮助他躲过好几次危机了。</p>

思索片刻后，胡枭吩咐道：“高大眼！你性子最机警，眼睛也好，由你去盯着那两个脱离队伍的人，看他们究竟想要去干什么……我提醒你，务必要保证自己行踪隐蔽，宁可是跟丢他们也不要暴露自己……我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p>

听到胡枭的吩咐之后，一名矮个子、小眼睛的亡命徒当即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也脱离了队伍，迅速消失在了官道西北方向。</p>

这个“高大眼”，明明就是一个矮个子、小眼睛，却偏偏有“高大眼”这个匪号，乃是因为这个人其实是南洋海盗之中的一位“瞭头”。</p>

所谓“瞭头”，就是海船航行之际站在桅杆顶处瞭望海况的人员，需要第一时间发现海况变化与附近海船，所以就只有那种视力极佳、性格机敏、又能长时间保持专注之人才有资格担当。</p>

所以，把单独追踪的任务交由这个高大眼负责，胡枭也可以稍稍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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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欧阳博、胡枭等人纷纷察觉到异常之际，西北方向的堤坝附近，吕德与蒋枭的相互试探还在继续。</p>

“这个‘嘲风’组织，组建时间有多久了？”</p>

听到吕德的打探，蒋枭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六七年前加入‘嘲风’的时候，这个组织的规模还很小……”</p>

六七年前！</p>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吕德的表情不断变幻着。</p>

在六七年前，朝野陆续发生了许多事情。</p>

那时候，现在的太子朱和堉刚刚坐稳储位，但已经明确表现出了对于前太子太师何明的排斥与不喜，所以何明很快就向德庆皇帝请辞归乡，前往应天书院教书授课去了。</p>

何明传授给太子朱和堉的那些帝王心术，固然是不符合朱和堉当时的心性，但何明的个人魅力极高，按理说朱和堉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那般排斥，必然是私下里受人挑拨的缘故。</p>

简而言之，就是有人希望朱和堉可以继续保持“单纯”与“善良”，不希望朱和堉从何明身上学到更多东西。</p>

那时候，德庆皇帝也正在考虑册封七皇子朱和坚成为一位藩王，让他远离京城中枢、前往封地坐镇，而朱和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突然间变得愈发体弱多病了。</p>

再加上朱和堉与朱和坚兄弟情深，多次向德庆皇帝求情，所以才让朱和坚这位大龄皇子至今也没有受到册封、一直滞留于京城中枢。</p>

还是那段时间，在山东、湖广、南直隶三省纵横多年的著名悍匪“混世八枭”陆续落网，除了八枭之首的胡枭不知所踪之外，其余七枭皆是被押往京城，被官府当众伏诛问斩！</p>

心中不断思索之余，吕德再次转头打量着身边这位嘴巴像是裤腰带一般松、简直就是知无不答的蒋枭，又问出了另一个敏感问题：“阁下名为蒋xiao，却不知是哪个字？潇洒的潇？春宵的宵？还是笙箫的箫？”</p>

蒋枭依然是毫无防范一般，微笑着直接答道：“都不是，是枭首的枭、枭雄的枭！”</p>

虽然心中早就有所猜测，但吕德依然是万万没有想到，蒋枭竟是这般直接就回答了自己的询问。</p>

吕德忍不住又是表情一变，缓缓问道：“看阁下的年纪，应该是不惑之年了吧？却不知阁下在加入‘嘲风’之前是做什么的？”</p>

蒋枭缓缓道：“当兵的！三十岁之前，我一直是辽东镇的夜不收，也算是战功不俗，亲手击杀过两个鞑子，还担任过总旗官，曾经也很有机会加入辽东铁骑，只可惜……有一次建州女真来犯，眼看着鞑子就要冲击城门，我就带人迅速锁闭了城门，也把一部分想要进城躲避的辽东百姓挡在了城外，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鞑子屠尽！</p>

这种事情原本也没什么，不仅是司空见惯，也算是顾全大局，百姓如草芥一般低贱，辽东百姓尤其不值钱，谁也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但那一次被鞑子所残害的辽东百姓之中，有几人很有背景，于是我就背了黑锅，又有人妒恨我从前太出风头，所以也是落井下石……</p>

但我不甘心束手待毙，所以就趁夜屠尽了所有落井下石的小人，其中还包括一位辽东百户，然后就逃出了辽东防区！吕公子你也知道，朝廷几大边镇这些年来早就是逃兵无数了，所以我逃离了辽东镇之后，没多久就遇到了几个境遇相似之人，彼此意气相投，所以就结拜为了兄弟，再然后就是落草为寇了。”</p>

蒋枭的这一番详细介绍，简直就是在直说自己就是当年的“混世八枭”之一了。</p>

据吕德所知，当年的“混世八枭”之中，就有五人拥有边镇军户背景。</p>

因为蒋枭的回答过于直接，一时间反而是让吕德有些不知所措了，甚至是不敢再次追问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