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人生不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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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毛睁不开眼睛，仿佛眼前有个大太阳在灼他。但这种灼伤的痛楚也无法压住他想抽大烟的念头。就像有一条虫子，在他的心里、脑子里、血管里不停的噬咬，这种难过，比烫伤痛苦一千倍。</p>

“烫我吧！烫死我吧！给我吸一口，一口就行！”他大叫着。</p>

他听见有人问：“只吸一口吗？”</p>

他连忙点头：“一口，就一口！”</p>

那人说：“爬出来吧，给你吸一口！”</p>

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在一个铁铸的屋子里，墙角有一个小洞。他趴下去看，看见洞外小山一样堆积着白粉，成群的老鼠在粉堆里爬过，兴奋地吱吱乱叫。</p>

他心潮澎湃，感觉生命燃起了希望。</p>

可是，那个洞实在太小了，小到可能只有猫狗才能钻过去。</p>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遍了每一面墙壁的每一块砖，企图找到一个出口。</p>

总该有扇门吧？他想，不然他是怎么进来的呢？</p>

“不用找了，你是一个有罪的人，像你这样罪恶的内心是没有门的。”他听见那人说。</p>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人说的对。他承认自己有罪，他也愿意接受惩罚。但在此之前，他只是想吸一口。只要再吸一口，无论让他去坐牢，还是去死，他都愿意。</p>

他又把目光看向那个低矮的狗洞。</p>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钻过来吧，你想吸多少就吸多少！”</p>

白粉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试着将脑袋往洞里钻。洞口凹凸不平，并且有许多尖锐的铁钉，硌得他的脑袋生疼生疼的。</p>

他退了出来，又去四周的墙壁乱摸。</p>

这一次，他在一面墙上发现了一扇门。</p>

他哈哈大笑：“这里有门！哈哈，这里有门！”</p>

他用力推开门，一阵狂风呼地吹进来，吹得他打了个趔趄。他迷蒙着眼，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就硬生生停下了脚步。</p>

门外是万丈深渊。风像老虎一样嘶吼着，在脚下的深渊里打着转儿。</p>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解脱啦！”那个声音说。</p>

跳？还是不跳？</p>

勒毛犹豫着。</p>

他想解脱。跳下去就解脱了！</p>

可是……他把目光转向那个小洞——洞外就是天堂——瘾君子的天堂！</p>

他退回来，把门关上。</p>

风停了，他的心砰砰直跳。</p>

他还不想死。他想吸一口，哪怕死，也要在死前吸一口。</p>

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小洞口，试着把脑袋往里钻。</p>

这一次，脑袋进去了。</p>

那个洞口就像有弹性一样被他的头撑开。</p>

他感觉自己的头已经过去了，想抬起来看一下，但抬不起来，四周都是拉紧的橡皮筋一样的压力。</p>

可能是墙有点厚，洞有点深，他的脑袋还没过去，身体就已经钻了进来。</p>

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把他整个儿包裹起来，就像一个茧。他成了茧里的蛹。</p>

洞里面黏糊糊的，有些湿润。他艰难的往前爬，像是逆着出生的方向，回到了母亲的体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