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洪承畴和杨嗣昌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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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轻凝满面潮红，将身体缩在被子里，动弹一下都艰难，别说下床了。何顾只好自己去开了一条门缝，把外面送来的饭菜接了进来。两碗肉丸子炖白菜，三四碟荤素凉菜，四个大馒头……真是相当的接地气……</p>

用侍儿扶起娇无力来形容此时的花轻凝是再合适不过了，哪里还能接得住碗筷，何顾便笑笑的一口一口喂给她吃。</p>

吃了两三口，花轻凝嘴里含着食物，眼泪却扑簌簌掉了下来，喃喃道：“顾郎，人生得此，奴无憾矣……”</p>

何顾笑道：“人生得此？你是指现在，还是刚才？”</p>

花轻凝又羞又气，轻轻锤他一拳：“恶趣味！”</p>

吃罢晚饭，花轻凝还是腿脚发软，脸上红潮未退。何顾便让她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先往城上评花后台而来。</p>

一位热场的表演嘉宾刚刚下去，由于是加塞来的，更要想尽一切办法吸人眼球，所以送上来的花篮几乎占满了整个舞台。说起这些花篮，以现代人的眼光看，何顾可谓是丧尽天良……</p>

现在是冬天，又没有温室大棚，哪里来的鲜花。舞台上摆的统统是彩纸做的假花，还扎成了一个一个圈型……</p>

明朝人还不知道花圈为何物，大家对这些鲜艳的纸花爱不释手，一个个恨不得拈着花圈来一张比v的自拍……何顾觉得，也许是时候在自己的事业版图里增加花店这个版块了。</p>

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评花佳丽和表演嘉宾身上，但何顾的眼神透过后台的门帘却一直锁定在洪承畴身上——所谓邻人偷斧，何顾现在越看洪承畴越像是把自己消息出卖给张溥那一个。</p>

现在想来，这孙子当初那么痛快就答应来做评花大会的导师，没准就是来玩无间道，到这搜集自己的黑材料来了。</p>

即使如此，何顾对洪承畴之恨依然远不如刚刚碰过一面的张溥，因为他渐渐看懂了洪承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p>

洪承畴清楚的看到了大明积弊，可他既无扫除这些积弊的能力，也没有与之决裂对抗的勇气，而是选择了顺流而下，与淤泥合污。洪承畴表面上展现出来的强硬，只是一张自我安慰的面具，一旦到了必须头破血流的时刻，他又会选择隐忍顺流。</p>

面对容易击败的对手，他斩尽杀绝以彰显自己治世之能臣，善战之帅才；遇见难以撼动的对手，他又患得患失进退失据，与前番判若两人。</p>

正如他对待何顾这样，明明看到何顾有可能是大明未来灭国之患，可因为自己面对铁焰镇束手无策，觉得即使朝廷也无法解决这个棘手难题，于是就选择了拖而不决。</p>

这是一种骂街的鸵鸟心态，明明看见了却假装看不见，明明已经假装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鸵鸟心态还要用埋起来的脑袋骂几次街。</p>

不敢和何顾正面决裂，但逮着机会还是要使绊子，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侥幸心理上——万一，也许，说不定张溥能解决掉何顾呢——到那时何顾倒台，大明祸患清除，自己还能捞一些名望本钱。</p>

他在历史中之所以降清，大概也是出于这种心理吧。</p>

为证清誉，曾经绝食七天，但终究不肯把自己饿死；为证清誉，即便降清也还幻想能在历史名望上做最后一搏……这和汪精卫何其相似。</p>

历史上什么事情都可以争议，唯独汉奸这玩意儿，没的洗。</p>

杨嗣昌和洪承畴也有相似之处，两个人都看穿了大明的病灶在哪，只是自己就是这病灶的一部分，若要医大明，首先杀自己。好比《葵花宝典》——欲练神功，必先自宫！</p>

不是谁都有勇气给自己咔嚓来一刀的，即使自己铁了心要变性，你还得考虑家人父母。大明朝以忠孝治天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豁出去了，你家里大人豁的出去么？</p>

杨嗣昌又恰好是一个至忠至孝之人，历史中扬鹤因抚匪事败问罪下狱，杨嗣昌上书愿以己命抵父命！就冲这一点，我赞他是一条汉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