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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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之上，一黑一白两名年轻男子，在见到了那头浑身金羽的金翅大鹏后，都忍不住地瞪大了眼睛。</p>

而那头体型庞大的金翅大鹏鸟，则是在空中缓缓振动着翅膀，那两颗同样蕴含金光的眼珠子，正死死地凝望着山巅上的两道人影。</p>

一黑一白，一坐一站。</p>

金翅大鹏突然“唳”叫一声，啸声嘹亮，山巅处突然就刮起了一阵大风。</p>

狂风激荡。</p>

吹卷起了两人的衣袍鼓荡猎响。</p>

孙骆涯眯起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迎风望向那头体型庞大的金翅大鹏鸟，咧嘴笑道：“我曾听孙希平说起过，说赵西烟道长那天来角鹰山时，便是乘坐着一头金翅大鹏来的。起初我还不信这世上真有此等神鸟，可今日一见，却是真令我知道了什么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p>

张正一两眼望着那头体型好比山岳的神鸟，喃喃出声道：“我也曾听师尊说起过这头神鸟。只是一直以来都未曾有幸见过一面。”</p>

孙骆涯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道：“那你可知道她的来历？”</p>

张正一点点头，然后朝半空中振翅而飞的金翅大鹏作揖行了一礼，道：“金翅大鹏在天竺那边被称之为迦楼罗，是毗湿奴的坐骑，更是佛教的八部天龙之一。”</p>

孙骆涯有样学样，学张正一对那头金翅大鹏作揖行礼，而那头金翅大鹏呢，则是在见到了两人行礼之后，就又高“唳”一声，随后也无暴起发难，只是振翅飞入更高处的云中，消失不见。</p>

在金翅大鹏鸟消失之后，孙骆涯望着那片重新汇聚起来的白云，低喃道：“我听说八部天龙是佛教的护法神……”</p>

张正一双手互插入袖中，脸色平静道：“佛教之中的八部天龙，并非意义上的‘龙’。而是提婆族、海龙、夜叉、乾闼婆、迦楼罗、紧那罗、阿修罗、呼摩罗迦。其中，迦楼罗是天竺那边的众鸟之王，据说成年的迦楼罗羽翼展开就有三百三十六万里长。平时倚靠捕食毒蛇为食。每天需要进食一条大蛇和五百条小蛇，吃饱了就睡。”</p>

孙骆涯突然笑道：“那她饭量还挺大。”</p>

张正一闻言笑道：“可不是？”</p>

他们二人之后又在山脊之巅待了一会，互相闲聊了一些，之后便返回了天师府。</p>

肖汉与闾丘若琳等人已经吃过了斋饭，他们等到孙骆涯与张正一两人吃过之后，就一起在天师府游逛了一圈，见过了那株在石台中的、如今尚未开花的紫色莲荷。</p>

相处的时间很短暂，没过多久，等到孙骆涯逛完了天师府，见过了三清祖师的泥像，回忆起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与赵西烟道长相见时的场景，也不知为何，他发自肺腑地微微一笑，之后便与张正一抱拳告辞。</p>

临行前，张正一说要送给他自己腰间的那串五帝钱，孙骆涯连忙摆手婉拒了他。张正一想了想，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就没想着继续。不过出人意料的，张正一只是没想到孙骆涯会与他讨要了一根羽毛。</p>

至此，孙骆涯一行人开始下山。</p>

到了黄昏时分，他们乘坐的马驹与马车已经返回了龙虎山山脚。</p>

期间，孙骆涯曾偶尔掀开帘子一角，偷眼瞧去那间茶肆，只见到茶肆老翁与他的老伴两人，此刻正坐在一起，肩靠着肩。</p>

茶肆老翁一下一下，替老妪剥去凉透了的茶叶蛋的蛋壳，剥去一半，递给了身边的老妪，老妪接过后朝老翁眯眼笑了笑，也未开口言语什么，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茶叶蛋。</p>

老妪曾与他说，茶肆老翁最喜欢吃她煮的茶叶蛋，可在孙骆涯看来，茶肆老妪又何尝不是最喜欢吃老翁亲手剥去蛋壳的茶叶蛋呢？</p>

马车不断前行，茶肆里的那副温馨画面逐渐倒退远去，孙骆涯放下帘子，双手插袖。</p>

曾几何时，也有人亲手剥去一半茶叶蛋的蛋壳，递于他。</p>

而每当他问起你为什么不吃的时候，她也总是笑着摇摇头。</p>

逝者如斯。</p>

孙骆涯兀自闭上眼，闻着逐渐淡去的茶叶芬香，开始呼吸吐纳。</p>

没过多久，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栀子花的香气。</p>

只不过他没多想，一心想着将这篇呼吸法门习练一遍之后再做计较。</p>

只是下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一沉，紧接着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巴上，鼻息间的栀子花香气比之先前要更加浓郁。</p>

孙骆涯蓦然睁开眼，只见到了一双好看的、乌黑亮丽的眼睛。</p>

那对眼睛的主人在见到突然睁开的桃花眼后，仿佛这才明白过来她自己的举动有着多么的荒唐和疯狂。</p>

她的身体立即向后仰去，接着就从那人的大腿上站起，接连向后退走了几步。</p>

孙骆涯一脸错愕地望着那名两腮桃红的白衣少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名少女给强吻了……</p>

估摸着白衣少女方才也是一时热血冲昏了头脑，这才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等到现在冷静下来，再见到那名男子正盯着自己的身子看，她这会儿只觉着自己的脸蛋儿火烧的厉害，烫烫的。</p>

她羞涩地低下头，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p>

因为个子矮，所以也不会担心头顶会碰上车顶。</p>

良久，孙骆涯觉着少女就那么干站着也挺累的，就出声让她坐下。</p>

少女就真的坐下了。</p>

然后孙骆涯看她要往自己的大腿上坐，就喟叹一声，让她坐回绣墩上。</p>

就当孙骆涯宁心静气，准备继续瞑目吐纳的时候，却听一旁的白衣少女开口说道：“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我娘亲就与我说，以后要是遇上了哪个会替你剥蛋壳的男子，就要好好珍惜。若是遇上了哪个既又替你剥蛋壳，又愿意把鸡蛋让给你吃的男子，这样的男子不仅要珍惜，更不要错过和放手。”</p>

孙骆涯扭头望向她，展颜笑道：“我那是真不吃。不是特意让给你的。你不要多想。”</p>

少女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一语未发。</p>

孙骆涯沉默了会，这才开口说道：“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之所以会留你在身边，除了想从你那里骗到一些道门神通之外，还想仗着你的本事留作保命的后手。我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什么好人。我只不过是纯粹的不吃鸡蛋罢了。”</p>

少女依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在我们太离观，有种叫做‘读心’的法门……”</p>

少女不再说下去。</p>

可孙骆涯却是听懂了。</p>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低喃道：“以前有一个人，她自己很爱吃鸡蛋，可是每次与我在一起，就总会替我剥去蛋壳，看着我吃。</p>

明明鸡蛋很多，我问她你为什么不吃，是因为不喜欢吗？</p>

她只是点头，没有说话。</p>

后来有一次，我见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那个男人就替她剥去了一颗颗鸡蛋的蛋壳，她很开心的一口一口地吃着鸡蛋。</p>

偶尔呢，女子也会把剥好蛋壳的鸡蛋塞入男子的嘴中，男子也不介意地一口吃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