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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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儿见金笼之中的香艳美人儿此时正侧卧在榻，瞑目假寐，当即也不急着叫醒她，只是悄悄地走进了那扇两人高的纯金笼门。</p>

鹊儿恨识趣地没有跟着李仙儿走进金笼，而是在一棵柳树下坐下，依靠着粗大的树干，遥遥望向金笼中的两位绝色女子，浮想联翩，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长成如仙儿姐姐那般漂亮的女子。</p>

李仙儿走进了金笼，在一块石墩上坐下，那对好看的桃花眸子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圈金笼内部的结构。即便云中花圃她过来的次数都数不清了，可当她每次无聊的时候，总会看一遍金笼的四周。</p>

不出意外，这座数丈高的金笼是由金条或是金锭熔炼之后浇筑而成的。即便是金笼风吹雨打这么多年，笼子表面的金光却是丝毫没有褪减分毫，反倒是每次在雨过天晴之后，金笼总能绽放出比之原先还要耀眼的光芒。</p>

早些年，只要是天气晴朗的日子，入云楼的楼顶，总会有炽烈的金光在闪烁。只不过这些年花圃中经由金笼的主人亲手种植的常春藤顺着金笼不断向顶部生长，这才使得金笼的光芒被常春藤给遮挡住了大半。也使得入云楼没有早些年那么夺人眼球。</p>

金笼内的陈设，多以种植花草为主。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石桌，几只石墩，以及一条石榻。谢十三娘就侧躺在石榻上，瞑目假寐，吐气如兰。</p>

金笼中的花草，多为各色的山茶花。仅是对花圃打理都一窍不通的李仙儿，光是在远处遥遥看去，都觉着金笼中的花圃极为赏心悦目。她曾听鹊儿不经意提起过，说是这片云中花圃都是谢十三娘一人亲手打理的。</p>

李仙儿实在想不明白，谢十三娘每天的事务处理都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居然还有闲暇时间来打理这么大的一片花圃，光是想想都觉着实在很不容易。</p>

谢十三娘的睡眠很浅，当她刚睁开桃花眸子时，就见到了一位身穿桃色宫裙的貌美女子此时正半蹲在一株白色山茶花前，以精巧的鼻子小心地嗅着花香。</p>

“醒啦？这次睡了多久。”李仙儿没有回过身，却是知道那名侧卧在石榻上的女子已经醒了。</p>

“半刻钟吧。”谢十三娘道。</p>

说完，她便在石榻上坐起身子，接着穿好绣花鞋，刚要抬头，却见到面前出现了一袭桃色长裙。</p>

“你还是老样子，休息的时间这么少，身子撑得住吗？”李仙儿在石榻附近的一只石墩上坐下，双目望向那位容貌艳丽的女子。</p>

若是以该女子的年纪，实际上可以称呼她为一声妇人。只不过此女驻颜有术，而且在胭脂水粉的装饰下，使得她的容貌看上去与寻常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并无两样。</p>

谢十三娘的衣装花枝招展，与入云楼东院的那些个花魁的衣装打扮并无两样，侧卧假寐时，衣肩滑落，露出白嫩的香肩与白腻的香颈，若在当时有男子在场，不论是在官场上用词文绉的官老爷，或是骑马打仗的武将莽汉，恐怕都会抑制不住心中的邪火，直接对该女子“就地正法”了。</p>

这会儿，女子正襟危坐，可用料透明的衣裳，仍旧无法遮掩住裙衫下的雪白抹胸布，以及那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p>

“玉婵且放宽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比谁都要清楚。等忙活完了这阵子，就又是一天到晚地睡回笼觉了。”谢十三娘对宫裙女子微微一笑，道：“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姐姐这了？”</p>

被入云龙最当红的妓女称呼为“玉婵”的李仙儿，一脸忧愁地叹了口气，道：“三娘有所不知，我的那位兄长啊，已经在昨夜偷溜出京城了。”</p>

说着，李仙儿抬头望了眼天色，这才继续说道：“瞧这天色，我估摸着我家那位兄长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州边界的小城中了。”</p>

谢十三娘哭笑不得道：“咋了，他又什么事得罪到你了，而把他吓得要离家出走？”</p>

李仙儿微微摇头，道：“这次与我没关系。是他自己说要去边境，我不准，所以他才开始偷溜的。”</p>

李仙儿突然在地上跺了跺脚，道：“一提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他好好有位子不坐，非得去边境掺和什么？该打的架，自然有人会去打。他也有他自己该履行的义务与责任，怎么就会这么孩子气，不管不顾的就当了个甩手掌柜，把摊子一股脑儿的全丢给我。”</p>

谢十三娘掩嘴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位兄长与你爹的脾性一模一样，心里想要去做的事，就会不管不顾的去做。说的好听些，他就是实干家，说的难听些，就是一根筋。”</p>

李仙儿气吁吁道：“可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每天都要替他操碎了心。而他这个当哥哥的呢？每天除了给我找麻烦，还是给我找麻烦。就拿以前那件事来说，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喝酒就算了，怎么还给小骆涯也灌上酒。人家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他就给人家灌酒喝，要是喝傻了怎么办？那次真的是气死我了。还有啊……”</p>

谢十三娘见宫裙女子还要继续说下去，连忙伸手喊停道：“停停停停停……你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听你抱怨了三百多遍了，具体多少我也懒得记了，姐姐我啊就指望你抱怨些别的，也好让姐姐我的耳朵换换口味。”</p>

李仙儿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谢十三娘，小声问道：“有三百多次了吗？”</p>

后者立即学着前者先前的神态与举止，也气吁吁地说道：“可不是？”</p>

李仙儿立即被逗笑了，然后她便摆了摆手，道：“那就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咱们聊些别的……”</p>

谢十三娘见她一直在沉吟，似乎不知道要开那个口，于是便替她开口说道：“好端端的，你哥怎么就要去边境了呢？”</p>

李仙儿如实答道：“之前角鹰山那边寄了封信过来，说是蛮夷部落近期可能会对大唐王朝有所行动。怎么说呢，大致的意思就是会有另外一支由江湖武夫组织的军队帮助蛮夷部落，一起攻打我们大唐王朝。”</p>

“就因为这个原因？”谢十三娘心有疑惑道。</p>

李仙儿摇摇头，道：“主要还是半年前钦天监察觉到咱们大唐王朝的国运衰减了一半，我哥不太放心，所以要亲自在边境待着心里才肯放心。”</p>

谢十三娘喃喃道：“与你爹一样，宁愿亲临沙场冲锋陷阵，也不愿独坐高位，指点江山。”</p>

李仙儿道：“是啊。他俩的脾性太像了。所以我才怕他在沙场上回不来了，就一直不敢放他走。这不，他和我暗中较劲了半年，最终还不是给他跑了。”</p>

谢十三娘评价道：“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你哥他真的是生来就是当天子的命。”</p>

李仙儿两手一摊，无奈道：“么的法子，谁让咱们老子是唐王。”</p>

“噗嗤——”</p>

谢十三娘被李仙儿的神态动作给逗笑了，一时间捧腹大笑不止。</p>

“三娘，你这就很过分了。”李仙儿埋怨道。</p>

谢十三娘挥了挥手，道：“谁让你故意逗我笑的呢？”</p>

李仙儿一脸无辜道：“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是你自己的笑点低好不好？”</p>

“好好好，是我的笑点低。”</p>

少顷，谢十三娘缓了过来，收敛起了笑意，一脸严肃道：“你说你哥他昨晚就走了，那今天的早朝怎么办？不会没上朝吧？”</p>

李仙儿摇了摇头，然后从宫裙的长袖中取出了一件小玩意儿。</p>

谢十三娘见到后，柳叶眉微微一挑，不解道：“这是……人皮面具？”</p>

李仙儿点点头，然后仰起头，将手里的人皮面具覆在了自己的脸上，接着以手指的饱满指肚轻轻地在面颊上一一抚摸过去，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等到李仙儿低下头时，谢十三娘只见到了一张记忆中的男人面孔。</p>

“这就是皇宫里的那张‘传神’品相的人皮面具？”谢十三娘猜测道。</p>

身穿宫裙的“男子”点点头，用女子的尖细嗓音说道：“如今世上仅存的两张传神品相的人皮面具，一张在我手上，还有一张在扬州的角鹰山。”</p>

谢十三娘恍然道：“你该不会……可是你的声音……”</p>

“男子”突然又一改原先女子尖细的嗓音，换成了谢十三娘记忆中曾听过的熟悉的男人嗓音，继续说道：“我之前与一位江湖上的易容高手学过几天的变声。”</p>

说罢，他便取下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了原来那张年轻貌美的女子面相，</p>

谢十三娘一点就通，喃喃道：“我曾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说是你的爹爹就曾说过‘太子不如太平’的这句话。我想老唐王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指在国政方面的处理才能。”</p>

李仙儿不置可否道：“说也是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我擅长对外，老哥他擅长对内。就拿清君侧来说，如果让我来处理，我就会对处理边境战况一样，该杀的杀，不管牵扯到什么重大敌人，我都不在乎。而我哥就会考虑的比较多，他只会杀掉对国政影响不大的人，而对于那些个地位身份极其特殊的人，他则会继续容忍。”</p>

谢十三娘低眉道：“你哥他是怕杀错了人，到时候朝中无人可以弥补空缺，导致大唐的国力因此削弱。”</p>

李仙儿赞同道：“这些我都懂。因为我们两人的脾性不同，所以处理政务的方式也不同。”</p>

谢十三娘道：“或许，由你来执政个一年半载，大唐王朝会干净许多。”</p>

李仙儿摇摇头，道：“历代可没有女子掌权坐龙椅的道理。”</p>

谢十三娘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前没有，可不代表将来也不会有。谁又能想到大唐的皇图盛世衰败之后，又能迎来第二个大唐？在你爹起义之前，谁都没能想到会有现在这样一个独占九州大地的大唐王朝。”</p>

李仙儿自嘲一笑，道：“比起大秦王朝的一百零八州，还有大汉王朝的七十二州，以及皇图盛世时期的大唐三十六州，如今的大唐九州，又能算是什么呢？”</p>

谢十三娘摇头道：“你也不能这样想。毕竟数百年下来，战火不断，州界的州城被彻底摧毁成一片废墟的也不在少数。要知道，光是被兵圣贾文龙率领的‘攻城营’，摧毁的城池就有不下十二三座了吧？”</p>

李仙儿笑了笑道：“这倒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