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外强中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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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哪怕他是名震天下，主宰一方的武林霸主？</p>

洛天瑾的死，确实在洛阳城上上下下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波，甚至连官府都下令全城吊唁三月，期间禁红、禁喜、禁娼、禁赌……几乎令洛阳百业停滞，百姓的生活因此受到极大的冲击。</p>

然而，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洛天瑾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曾几何时万众瞩目，人人敬仰的“北贤王”，而今已彻底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戏谑谈资。</p>

此情此景，恰如当年被贤王府一夜除名的金刀门和铁掌帮。</p>

死去的洛天瑾，与早已沦为冢中枯骨的郑天雕、诸葛雄并无不同，任你在世时耀武扬威，风光无限，死后依旧是明日黄花。变成人人可谈论、人人可笑骂、人人可编排的“江湖故人”。</p>

短短数月，洛阳城已恢复如初，繁华重现。</p>

市井街巷，大小商铺每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茶楼酒肆、赌坊妓院依旧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一切的一切，与洛天瑾在世时如出一辙。</p>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转眼又到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p>

城中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街上行人来往，个个喜笑盈腮，热情洋溢，浓郁的节日气氛足可窥见一斑。</p>

今日的贤王府同样热闹非凡。更准确的说，是一如既往的“嘈杂”。</p>

自从洛天瑾死后，贤王府几乎日日有人拜访，夜夜有人登门，大都是来往于此的江湖过客，借吊唁之名打探柳寻衣的底细，以抢夺清风与凌潇潇许下的丰厚报酬。</p>

毕竟，柳寻衣曾是贤王府的黑执扇，在此生活数年。若问江湖中有谁熟悉他的习性？前十名里至少有八名是贤王府弟子。哪怕只是一名寻常弟子，他对柳寻衣的认识也远比外人全面深刻。</p>

再加上这段时间江湖中四处冒出“柳寻衣”，以至不少邀功心切的人争相到来，要么向贤王府提供线索，要么直接将“柳寻衣”绑送上门。</p>

只可惜，一切只是虚假繁荣。长期以来，既没有一条线索经得起推敲，亦没有一位“柳寻衣”货真价实。</p>

结果是江湖群雄大失所望，悻悻而归。贤王府众人通宵达旦，头晕脑胀。</p>

为免应接不暇，被人鱼目混珠，贤王府的“新主子”谢玄下令于府门外连设三道屏障，分别由林方大、苏堂、洛棋把守，由他们逐一应对查问，将那些冒名顶替的“柳寻衣”和子虚乌有的线索统统拒之府外。</p>

谢玄的方法立竿见影，尤其是对百事缠身，忧心忡忡的凌潇潇，更是难得的清净。</p>

洛天瑾的死令洛凝语遭受沉痛打击，以至性情大变，昔日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大小姐”彻底变成一位悲观厌世，郁郁寡欢的“苦命人”。</p>

如今，儿子洛鸿轩依旧昏迷不醒，女儿洛凝语又日渐憔悴，令身为人母的凌潇潇愁肠百结，寝食难安，却又无可奈何。</p>

即使中秋佳节，凌潇潇也提不起丝毫兴趣。贤王府上下沉闷而压抑，一点喜气都没有，简直与洛天瑾在世时判若天地。</p>

清晨，凌潇潇和往常一样分别探望洛鸿轩和洛凝语，而后怀着一颗沉重疲惫的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将一众婢女统统屏退。</p>

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愈发浓艳的妆容下是一张愈发枯瘦而老态的面容，再好的胭脂水粉也难以遮掩她由内而外的颓唐与憔悴。</p>

常言道“相由心生”，由于她内心的险恶狡诈，以及谋害亲夫的蛇蝎行径，令其原本端庄俊秀，雍容华贵的相貌，在日复一日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p>

削瘦的身姿，枯萎的面容，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尖酸刻薄之感。</p>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淌落而下。</p>

虽然凌潇潇的眼神依旧冷漠，表情依旧淡然，实则她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痛不欲生。</p>

俨然，对洛天瑾狂风暴雨般的“复仇”，并没有为她带来想象中的快乐。相反，她在失去洛天瑾的同时，亦失去自己的人生，令其彻底迷失在昏暗而肮脏的无尽深渊。</p>

在外人面前，凌潇潇无时无刻都要带着一张面具，一张写满“骄傲”与“坚强”的虚伪面具。唯有独处时，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悲伤才会情不自禁地冲破枷锁，悄然流露。</p>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凌潇潇如今的生活看似风平浪静，得心应手，实则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p>

“砰、砰砰！”</p>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叩响，令默默垂泪的凌潇潇精神一震，迅速抹去脸上的泪痕，头也不回地说道：“进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