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莼之闻到红花奇怪的味道,想起往事,不住落泪,又听到无数低语的人声,心中恍惚:“难道这地下竟住着人么?”</p>

不由慢慢拔起一株花,突地听得身旁有人喝道:“慢着!”</p>

莼之被这声大喝吓了一跳,手象被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扭头去看,身侧并无旁人,眼前所见,是一簇簇火一般热烈的红花,连绵不绝,身边是流淌不息的河水,那声大喝似乎是从河水方向传来。</p>

莼之问道:“是哪位前辈?请现身说话。”</p>

等了一会,并无人现身,莼之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想了一想,对着河水行了一礼:“请前辈出来说话。”</p>

“你看不见我的。”这次听得真切了些,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p>

莼之听到那人似在河底说话,奇怪的是,河水奔流不息,水声极大,又夹着不知哪来的照应不由大惊,奔到河边去看,河水仍是急急奔腾,河水的颜色愈发深了,河水中仍隐隐约约似有许多人面,望得久了,不由想扑下水去看个究竟,因为这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实在是太孤独了。莼之强行压制自己想投水的欲望,闭上眼睛,在河边定定心神。</p>

刚闭上眼睛,那声音又响起来:“你躺下,我有话对你说。”</p>

莼之犹豫了一下,躺在地上。慢慢睁开双眸,莼之才发现从这个视角看天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流光渡外的世界,天空是无边无际的,或云卷云舒,或天高气爽,或碧空如洗,这里的天空如同一面铜镜,十分厚重,似乎会随时压下来一般。</p>

那声音仍从河底传出,但穿透力极强,莼之听得十分真切:“我刚入流光渡时,也曾拔过这彼岸花,一拔之下,便被吸入河中,已经,已经……”那人似乎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p>

“你是何人?为何会入这流光渡?”</p>

“我是华阳门下华阳真人的弟子,当年为寻云瞳碎片,被青丘王白漪影设计陷害,陷入这流光渡。”</p>

莼之大惊,略一思索便知这人是朱碧朱墨的父亲朱怀远,他失踪多年,连朱碧朱墨都不知道他在哪,以为在某个虚空之地修炼,原来竟陷在这里。</p>

“你真的是朱怀远朱师兄?”</p>

那人显然也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p>

“你是谁?”</p>

“我叫施莼之,华阳真人说,我是上一世观中小道童青玄,将重我收入门中。”</p>

朱怀远没有说话。朱怀远是华阳真人的徒弟人尽皆知,若此人真是青玄转世,这也太巧了。</p>

莼之知道朱怀远定然不信,苦笑一声:“朱师兄,我也陷于此地出不去,还骗你作甚?”</p>

朱怀远又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我在此地已数载,苦思冥想,觉得若要出流光渡最关键的关隘便是由表及里,想明白流光渡的道理。”</p>

“是何道理?”</p>

“我不知道。只不过……”朱怀远停了一阵,又说道:“只不过我想,此地叫流光渡,这河唤作流光河,那这里流淌的便是时间。”</p>

“因此你知道这是彼岸花!”</p>

“对,彼岸花接引过去与未来。”朱怀远娓娓道来:“传说红色的彼岸花叫曼珠沙华,代表着回忆,特别是亡灵的回忆;白色的彼岸花叫曼陀罗华,代表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绿色的彼岸花代表生生不息的希望。但从来没有人见过。河的对岸有白色的彼岸花。但,我过不去。”</p>

“若这条河是时光之河……哪有人能对抗时间?过不去是肯定的。”莼之扭转头向对岸望去,果然白茫茫一片,但是不是彼岸花看不清楚。</p>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莼之突然说道:“妖与仙在某个时间都赢了时间。”</p>

朱怀远苦笑道:“但最终都输给了时间,美人会白头,英雄会迟暮,古今将相在何方,人生何处不荒冢。”</p>

两人各自沉默良久。</p>

朱怀远又道:“只有鸿濛时没有时间,没有流光。因为那时天地混沌未开。”</p>

“天地初开,便有了时间。那时便有这流光渡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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