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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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窝处，宁祁迎着夕阳看向背对晚霞的贺铭，问：“那件事是什么事？”</p>

贺铭耸耸肩，心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嘴上却不肯承认，戏谑道：“怕是携手白头之类的山盟海誓吧。”</p>

宁祁狭长的双眼轻轻一眨，斜了贺铭一眼，说：“你忘了顾西刚刚的话啦？她刚刚跟我们撇清了关系。”</p>

贺铭转向那被顾西毁了的战壕跟城堡，朗声道：“难道你真听了她的话，今后再不管她？就算这里毁了，难道就真能断了我跟她昔日的情谊？”</p>

宁祁背起双手，仰望天边火烧一般云朵，也笑了，说：“我们两家早有不和，但长辈从未阻止我们小辈私下相处。从前是那样，今后也必定是那样。”</p>

“你们不一样。别忘了你姓宁。”贺铭兜头浇了宁祁一盆冷水。</p>

宁祁紧抿着唇，看着正在修复城堡的贺铭，坚定的说：“一样的，只要顾家东山再起，我们两家还是一样能自在相处的。”</p>

这话，像是在说服贺铭，其实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p>

贺铭失笑摇头，不再搭理宁祁。他仔细回想城堡原来的模样，竟发觉他一点印象也没有。</p>

且说顾西急冲冲的下了山，回了常先生的院子，就被气势汹汹的顾旭给拎回了草舍。</p>

草舍处在书院的东北角，跟书院先生们的宿舍区隔了一个柚子林。</p>

这片柚子林，原先是顾家的产业，所有的柚子树，都是顾家的人一代代种出来的。</p>

只是现在这片柚子林属于书院。</p>

顾西被顾旭拎着穿过柚子林，心想这一顿家法怕是比往时任何一次都要重。她有些后悔，但不害怕。</p>

她后悔没替顾佑考虑，害得顾佑受了惊吓生病。所以对接下来的责罚是一点异议都没有。</p>

顾旭一路上半个字都不说，面对幼子跟祖父母的询问也不予以解释，直接将顾西往安放祖先牌位的屋子一扔，抄起灵台上供着的藤条就抽。</p>

这根藤条每两年换一次，足够坚韧。这一次顾旭是真没手下留情，足足抽了顾西十鞭子，直将她后背抽出血印子才收了手。</p>

收了手之后，他便命顾西跪在祖先牌位前认错。</p>

“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顾家的处境，再想想你今儿办的傻事，想通之后，你就自己跟祖先求饶吧。”顾旭终于开口。</p>

等在门外的顾家两位老祖宗，还有顾旭幼子顾晟有心想要为顾西求情，但看着顾旭那黑沉沉的面容，他们竟开不了口。</p>

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问顾旭：“那丫头又闯了什么祸啦？难道是将五亩田里的稻子全拔啦？”</p>

顾旭运了运气，柔和了脸色之后便上前扶着两老往堂屋走，边走边说：“她今儿打了常总督家的大公子，连累佑儿发病，现在还昏迷不醒。”</p>

顾家老太太赶紧追问是怎么一回事。</p>

“孙儿也没来得及打听，只听那些书生说都是顾西那丫头打了常公子惹的。”顾旭这才发觉他好像没问过事情缘由，“祖父祖母也知道，顾西那丫头办事不过脑，就算问清楚了缘由，也定是她的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