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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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回到车上，听到冯松仁笑着评价：“这小丫头胆子挺大。”</p>

按照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得知车里是董事长之后，怎么都该变了态度。</p>

…………</p>

还好，方颂祺最后踩着点进的报社，没有迟到。不过路上她已经在心里把冯松仁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一遍。</p>

昨儿手机关机了一天，她是早上起床后开了机，临时告知amanda她今天会来上班，amanda知道她受伤，其实也允许她可以多休息一天。</p>

走向自己的工位时，方颂祺看到杏夏站在冯火华的工位前，把手里的一份早餐递给他。</p>

冯火华看到方颂祺，登时站起，一向透彻的眼里少见地沉着分深，张了张嘴要说话，却又噎住，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开口的第一句非常关键。</p>

方颂祺并未与他的视线有所碰触，落座开电脑。</p>

杏夏因冯火华的反应扭头，见着方颂祺也是又惊又喜：“阿祺，你这么快来上班？没有多休息两天？”</p>

“你不也这么快能下地蹦跶了？”方颂祺其实也不是故意针对杏夏，可她的语言系统就是如此，自然而然出口就这样了。</p>

以前她对诸如杏夏还是管理得住刻薄的，最近……草！最近一堆烦心事，能怪她越来越放飞自我么？！</p>

稍敛了语气，方颂祺重新说：“嗯，没什么事，就来了。”</p>

这并没有让杏夏脸上的青一阵白一阵有所消退。</p>

虽然方颂祺的措辞里并未直接点名她请假的原因，但如今她和周泽已分手，恢复单身，怀孕流产这种事对她的名声是不利的，她颤巍巍忍不住风声鹤唳，生怕周围的同事听出些什么，下意识地环视办公室一圈，低垂着头回自己的工位。</p>

方颂祺觉得冯火华还算识相，一上午都没有来烦她。</p>

中午她没有和杏夏一起去吃饭，叫了外卖。</p>

等外卖期间她并没有在继续工作，而在网络上找了代购，买她平时吃的这种药——早上起来她还是把夜里丢掉的药瓶捡回包里。</p>

倒不是她反悔了。虽然尚未确定这药是不是存在问题，但她确实暂时不打算继续吃了，疼死也不吃。查清楚再说。</p>

身旁不知何时杵了个人，冷不防问：“你这吃的什么药？昨天医生有给你开内服药吗？”</p>

“你是鬼吗？！走路没声儿的？”方颂祺把药瓶收回包里。</p>

“猫走路也没声儿。”——当猫比当鬼好太多。</p>

“我有在夸你吗？你戏这么多？”方颂祺柳眉倒竖。</p>

沈烨眼底掠过笑意，趁着这个时候道歉：“昨天的事儿对不住，我妈她——”</p>

方颂祺打断他，提问：“你爸除了你姑姑，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么？”</p>

沈烨怔忡，虽不明她询问之意，但先回答了她：“没有。只有我爸和我姑姑。”</p>

好……那沈烨的父亲，就确实是那个姓沈的了……</p>

其实她多此一举，冯松仁只有那一个女儿，丈夫还能是谁？</p>

方颂祺沉一口气，丢下沈烨，兀自起身行往门口拿外卖。</p>

沈烨凝眉，等在原地，目光追随方颂祺的身影。</p>

方颂祺拿完外卖却没有走回来，顺道就出去了，也不知是要上哪儿进餐。</p>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沈烨未追上去碍她的眼，回去坐着，看阳光透过卷帘的缝隙透进来，拿出手机，调出和季老幺的对话框，打算参考参考他的意见，没准能从馊主意里捞到个靠谱的。</p>

…………</p>

“程全！”听见有人喊，程全回头，有点意外是杏夏。最近同处一项目组他们才天天见着面，私下鲜少有沟通，何况杏夏还是方颂祺的朋友。</p>

所以程全下意识地张望杏夏的身侧和身后，确认是否有方颂祺的身影。</p>

这片刻的功夫，杏夏已小跑到他面前。</p>

程全见她脸色不好，顺嘴问她是不是病还没好。</p>

“没有！我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杏夏急急摇头。</p>

照说她才流产，应该和坐月子的女人继续在家休息，可她担心丢工作，勉强来上班，实际上身体确实还不太舒、服。</p>

“找我干什么？”程全就算不赶时间，也不愿意与和方颂祺扯上关系的人多呆。</p>

“有点事问你。”杏夏拉他到外头的阳台上。</p>

…………</p>

方颂祺自个儿猫了块清净地儿干完饭，又抽了根饭后烟，爽到之后，往报社办公室走，晦气地碰上程全。</p>

翻了个白眼想绕道，程全却拦下她：“别怒，有件也不知道算不算事儿的事儿要支会你一声。”</p>

方颂祺抱臂，横眼：“给你一分钟。”</p>

“你的好姐妹杏夏，很关心你啊，来问我之前网络上关于你做援、交的爆料是不是我放的。”程全说完，故意停了一停，接着道，“我就承认是我干的。”</p>

“呵，”方颂祺哂笑，“不过冷落了你几天，又开始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怎么？现在跑到我面前来说是为了踩我脸？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意思，要我陪你玩是吧？”</p>

“着急什么？我话又没说完？”程全嘲讽，“那点料又撼动不到你。我现在这不也算带东西来和你赔个礼。”</p>

他转回正题：“我承认后，杏夏指责我没有实锤就胡乱糟蹋你的名声。”</p>

方颂祺微不可察蹙眉。</p>

程全收着她的表情：“你也听出来了吧？与其说她是在指责我，为你打抱不平，不如说她是在试探我‘实锤’。”</p>

他真觉得，女人的心思太有趣了，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更有趣。</p>

他猜到，杏夏多半以为他和方颂祺是死对头，传不到方颂祺的耳朵里。</p>

“说完了？”方颂祺面色冷淡，不做任何回应，直接走人。</p>

办公室里，杏夏要去茶水间盛水，正在问沈烨要不要顺便邦他装。</p>

方颂祺不动声色扫过她，坐回去。</p>

杏夏从沈烨那儿折返，笑着也问方颂祺：“阿祺，我一会儿煮花茶，你也来一杯吧。”</p>

“谢了。”方颂祺递出去自己的水杯，收回视线时，瞥过沈烨的位置，看到沈烨不知从哪儿弄了只小猪佩奇的手偶，让佩奇趴在桌面上朝她作揖。</p>

嘁，幼稚。</p>

方颂祺依旧不予理会。</p>

…………</p>

下午，报社领导突然告知方颂祺，她被抽中去董事长办公室聊天。</p>

“？？？”方颂祺一头雾水，一问才知，dk向来有这个“习俗”，即每两个月，会从各部门随机抽取一名底层员工，前往董事长办公室，与董事长面谈。</p>

这是董事长和员工互动的一种方式，能够了解员工的诉求，员工可以向董事长倾诉任何事，也可以尝试向董事长要求，有极大的可能能被董事长满足。</p>

今次因为适逢新进来他们这么一批实习生，所以董事长另外给了名额，不占用所在部门的那一份。方颂祺便是这个幸运的实习生，成为实习生的代表。</p>

搞笑呢吧？她代表此批全体实习生？代表个鬼！</p>

压力山大，方颂祺一点也不想要这份殊荣，询问是否可以将其让出去，遭到拒绝，说这是董事长立下的规矩，公平公正，抽到谁就必须是谁，为的防止部门内员工串通一气，阻碍上听。</p>

并且，不做提前通知，消息落下来的时候，就是执行的时候。</p>

所以……方颂祺很快被推进了电梯里。</p>

轿厢的镜面照出她顶着乃乃灰发色的浓妆面容。</p>

要说dk的工作环境还算宽松，她的发色这么高调、这么社会，领导们竟也无人有意见，未曾提点过她注意形象。当然她没觉得自己的形象存在任何不妥之处。</p>

她靠近镜面，拨了拨头发，翻看头皮。</p>

染这种发色就是这一点不好，黑头发只要长出来一揪揪，就特别明显。</p>

方颂祺正琢磨着是该给乃乃灰补个色，还是尝试个新颜色时，电梯抵达董事长办公室的楼层，她走出去。</p>

接待她的是何叔：“方小姐是吗？请先坐会儿喝茶稍候，董事长办公室里现在有人。”</p>

“谢谢。”方颂祺照他所指向的位置落座。</p>

秘书室里有人来邦她倒茶水，态度十分友善。</p>

方颂祺偷瞄办公室的门，心中思绪翻涌。</p>

不是她自视过高，而是赶在这个时间点被挑中来和董事长面谈，巧合得她不得不多想，冯松仁是不是和昨天沈烨的妈妈一样的目的？</p>

草，如果真如此，也忒烦了。踏马地一家子不去约束自己的孙子和儿子，做她的思想工作有什么用？又不是她倒追沈烨？</p>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打开。</p>

走出来的人……呃……是蔺狗比。</p>

两人的视线隔着距离在半空中交汇。</p>

这种场合，蔺狗比如她所料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方颂祺则笑意慵懒。</p>

没忘记，随着沈烨身份的揭露，如今蔺时年的身份，在她这里亦进一步清晰。原来他的老婆是沈家的人。所以，相比冯家，他和沈家更熟；相比冯松仁，他和沈烨的父亲关系更亲……</p>

“方小姐，久等，你现在可以进去了。”何叔前来邀请。</p>

眼角余光掠过行往电梯方向的蔺时年的身影，方颂祺起身，随何叔过去。</p>

她走进办公室，何叔驻足，未跟入，邦忙带上门。</p>

办公室里宽敞明亮大气，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整面墙的落地窗，俯瞰鎏城。</p>

不过方颂祺觉得，同为这种落地窗设计，五澜湾的风景更漂亮，毕竟五澜湾开了三个面的窗，且为住宅区，dk所在大厦在cbd，视线容易被其他高楼阻隔。</p>

“别拘谨，过来坐吧。”冯松仁的招呼声慈善。</p>

方颂祺循声转向，微微一怔。</p>

冯松仁坐在沙发里，背后的墙上挂着《梦中缪斯》。</p>

那幅从拍卖会上买下的临摹之作。</p>

虽然她早于此前的酒会上得知冤大头是他，但他难道是现在为止还没发现画并非出自“j.f.”之手，才如此这般堂而皇之地挂着？</p>

还是说……她猜测失误，冯松仁既非真的巧合抽中她为实习生代表，也非为沈烨一事找她，而是与“j.f.”有关……</p>

“认识这幅画？”冯松仁的目光从她进门伊始便不离她，自然没错过她的眼睛在《梦中缪斯》上极其短暂的停留。</p>

他的发问让方颂祺愈加怀疑这个可能性，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暗自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他不太可能知道方婕和“j.f.”的关系，不太可能知道她是“j.f.”的女儿。</p>

“认识。”方颂祺点点头，惜字如金般就问题回答问题，并不多言，走到他跟前，先向他问好，“董事长。”</p>

冯松仁笑了笑：“不用刻意对我礼貌，做你自己就好，我挺喜欢看你在停车场里怼保安和何助理的样子。”</p>

“我没刻意，只是不同的场合，我本来就会用不同的方式应对。”方颂祺落座，温度让她觉得自己可能坐到了和不久之前蔺狗比差不多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