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 三足金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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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欲看着不远处那栋别墅，眼神透着一些阴翳，他拽了拽拳头，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从路灯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前走去。</p>

刚接近那别墅，钱欲就感到一道目光刷地一下向他看了过来。那目光冷酷，不近人情，就像机器射出来的激光一样。但不一会儿，目光变得鲜活起来了，跳跃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讥讽，满足，不屑……</p>

钱欲站在门口，任由这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他面色平静，纵横商场多年的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保安激到。他淡淡地笑道：“我要见见金先生，麻烦告知。”</p>

“哟，这不是我们钱老爷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扭曲的面孔，就像他心里的黑暗，根本掩盖不住，哪怕在这阳光普照的天地里，依旧丑陋得让人作呕。</p>

钱欲看也没看这个保安，语气依旧平静，有种山一般的沉稳：“找金先生谈点事儿而已，”</p>

“抱歉，金先生事务繁忙，没空接见人。怎么，钱老爷子最近很轻松嘛！哦，对了，差点忘了，钱老爷子已经退休了，真是对不起啊！”保安咧开嘴无声地笑着，露出的森白牙齿反射着阴冷的光。</p>

钱欲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气度，嘴角勾起的弧度正适合：“我建议你最好去和金先生说一声，不要害了你的主人。”</p>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保安怒道，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怒火仿佛就要从眼睛里喷出。钱欲丝毫不惧，盯着他的眼睛，淡然地说道：“我是钱欲，告诉他，是我找他，就可以了。”</p>

保安愣住了，就要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哽在了喉咙里，死活吐不出来。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挤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给我等着。”</p>

不多久，保安回来了，冷冷地说道：“进去吧，金先生在等你。”</p>

“谢谢。”钱欲并不意外，礼貌地道了声谢，大踏步跨过那门槛，走进门后的花园里。那栋别墅就簇拥在花丛中，高雅大气。</p>

钱欲一个人走在这花园里，没有任何人接待，也没有人去理会。路过的女仆们也是一脸嫌弃地躲避开，或在背后窃窃私语。</p>

钱欲不理会这些，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个金先生。就像李玲说的，他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他需要帮手，一个和他一样是利益为先的帮手。钱欲破产后，众叛亲离，看似孤家寡人，但对他这样一个商人来说，求助从来不是讲感情，讲义气，而是谈生意。</p>

钱欲走得很慢，不疾不徐，当然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他要回敬金先生给他的下马威。按照道理，钱欲为客，金先生为主，自然应该安排人引路，但金先生并没有给他这么做，这是要在一开始就降低钱欲的地位。当两人地位不等，天平就会倾斜向地位高的人，相反，地位较低的人就会失去优势。</p>

既然金先生未开场就这般傲慢，钱欲自然不会任由拿捏。不安排引路，就只好让你多等等了，钱欲心里暗道。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钱欲已经走到别墅门口了。</p>

推开门，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正端坐在沙发上，品着一杯茶香四溢的乌龙茶，头也不抬地说道：“钱老爷子，好久不见。”</p>

钱欲看了看茶几，只有一杯茶。他没有计较，也没有回答金先生的话，自行坐了下来。金先生放下手中的茶，看了钱欲一眼，神色间有藏不住的冷漠与嘲讽。</p>

“有什么事，钱老爷子就快说吧，我还有事儿要忙呢！”金先生笑了笑，笑容颇温和，只是少了些善意。</p>

若是换做以前，金先生这样的态度，钱欲会毫不客气地回敬回去，但今非昔比，他能做的已经不多了，只能一击击中对方弱点，才有可能将已经倾斜的天平掰回来。</p>

“十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慈善诈骗，你还记得吗？大慈善家，金善岭先生。”钱欲眯着眼睛，老脸出奇的平静，让人看不透，看不懂。</p>

金善岭始终保持的微笑凝固了，眉毛也渐渐竖了起来：“当然记得，那个案子不是早就被破了吗？你提它做什么？”</p>

钱欲笑道：“是啊，当时几乎所有著名的慈善家都落网了，倒是你安然无恙，反而凭此卖了一个好名声，之后的发展也更加顺风顺水了呢！”</p>

金善岭缓缓坐直身子，开始正视眼前这个被拉下王座的老人，那股子余威让他感到之前的怠慢是多么可笑。“你到底想说什么？”金善岭问道，语气有些冲，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冷静了。</p>

钱欲看着金善岭，眼神里多了一份威胁，笑容也多了一丝锋锐：“当年那个案件，最大的老虎还没落网吧，你觉得呢？”</p>

“怎么？钱老爷子退休之后，当起了侦探吗？现在想翻旧案，而且怀疑到我身上来了？还真是不得了啊！”金善岭冷笑道，原本有些波动的心境也被他平复下来了。</p>

对此，钱欲并不感到意外，如果这么容易就让对手失去方寸，那金善岭也不配坐在他对面了。钱欲笑道：“陈霖你还记得吧？作为一个商业新人，我很是欣赏他，也是与我关系不错的合作伙伴，结果摊上了那个案件，实在可惜。出于情分，我去探了监。从他嘴里，我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呢。”</p>

“你说什么？”金善岭有些坐不住了，他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也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