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蚊蚁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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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士兵或者说武者无疑也抱着这种期望，可当他们突入距离敌军百五十步之内时，看着那些斜斜竖起的架矛和大橹时，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敌人，绝不是可以用“薄弱”来加以形容的。</p>

他们面前是冷漠的墨家玄衣，他们脑袋上冒着一层层的汗，但眼神中却是别样的坚定。</p>

他们忽略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些让后方胆寒的武器，已经调转了炮口。</p>

……</p>

一人高的弩砲在河岸上次第摆开，因地制宜安置在不同的位置，以略有些倾斜的角度打击各自正面的敌人。数百名辎重师的徒卒跑来跑去，手中抱着车载的石弹，亦或是就地取材的鹅卵石。</p>

几个新卒负责干搬运弹丸的粗活，修理更换零件和操作每架弩砲的则是一名墨家玄衣，还有一人主要负责校准。</p>

之所以让专人来瞄准和调整，是因为简单的发射并不难学，可打击的精确度一直是困扰他们的难题。弩砲对于移动目标的威胁不大，可没有什么敌人会傻乎乎等着他们慢慢校射的，若是轰上几发不中，人家早就挪窝了。所以弩砲想要在野战中发挥威力，除了拥有一定的机动性之外，便是高水平的瞄准技艺，必须在敌军做出反应之前，将最多的弹丸轰到他们的军阵之中!</p>

这并不容易，若想要很好的操作弩砲，首先要有一定的数学基础。只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算出距离、方位、风速、砲重、弦力、角度、抛物线，才能勉强达到十发三中、四中。</p>

过去几个月间，苏玉和墨夜也在试图改进些许，让弩砲操作更加简便可靠：弩砲上带长导轨的滑块可以沿着木槽前后滑动，滑块的后方装有一套精巧的激发机构，可以方便的锁定和释放弓弦。</p>

而为了让操作绞盘不至于太费力，墨夜还在横梁两侧设置了金属齿条，既能让开弓的工作不必一气呵成，又能调节武器的抛射力量，从而获得需要的射程。和当年百尺楼上凭着兴趣的墨羽不同，这些日子在弩砲的研制方面几乎倾注了墨夜的全部智慧——这个父亲想在这里，和自己的儿子说说话。</p>

如今，实验的机会来了。</p>

等调整好弩砲的基座和角度，蛮族已经靠得很近了，落风身后众人已经统统起身，随时准备御敌。</p>

“距敌一百五十步。”</p>

调整角度，将特制的长矛放到滑块上，接着扳动手柄，通过绳索拖曳滑块移动，弹簧组绷紧!</p>

“射!”随着令旗挥动，随着一声喝令，弹簧组绷紧又飞速松开，巨大的扭力推动滑块上的长矛运动。接着，仿佛霹雳在原地炸响，数十根长矛离弦而去。</p>

而此时，蛮人已经进入一百二十步内!</p>

军阵之后，十里。</p>

蚊蚁的声音在宋熙耳边响个不停，自从墨领的人来了之后他就把那些熏香都藏起来了，至于寻常百姓用的艾叶——他堂堂大儒岂能和那些乡党中人用一样的东西？</p>

听着耳边纷乱不休的声音，宋熙眉头皱的很紧，亲近的人应当明白，这是宋熙极其烦闷的表现。</p>

宋熙第一次眉头皱的时候，学宫最优秀的学生因为鞠躬的幅度不够而被他骂伪儒蠹虫，挑断了握笔之手的手筋还割了舌头；</p>

他第二次皱眉头的时候，四个小妾换了一半，被他抛弃的小妾都成了宋领人人喊打的对象，当时宋熙一篇《荡妇志》，让那两个小妾纷纷投湖，至今还有人往湖里扔着石块唾着唾沫；</p>

他第三次皱眉头，又拿着笔墨断了当年一年学子的前途事业，那是大夏2564年，那一年出了学宫宋家学子有千余，如今存者寥寥。</p>

现在他又皱起了眉头，因为耳边的蚊蚁……</p>

此时初夏，蚊蚁哪有什么声响？</p>

那响的，是心中的蚊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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