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那一天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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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董老爷子盯着白解问道：“你不想猜猜是谁？”</p>

白解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征询的神色。</p>

他心中其中浮现过很多目标人物，可要么离奇，要么无稽，与其说出这些不太可能的人物，还不如让对方主动告知，这样他更能获得主动。</p>

董老爷子淡然地垂下眼眸，目光放在那支零破碎的掌心，掌纹已然消失，就是那天，一个普通侍卫的命运发生了彻底改变。</p>

“救我的人是卫国王，我董兴武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在他生命垂危之际，是他用最后的生命救下了我。”</p>

脑袋嗡嗡的，白解思维有些停滞，整个人愣神地瞧着前方，双眼没有焦点。</p>

“我只是个普通的三等侍卫，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能够距离毕生崇拜的男人那么接近，并且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p>

董老爷子似乎彻底陷入回忆。</p>

“可是敌人太多太多了，漫天遍野都是尖锐的兵刃，那种划破空气的刺耳声我现在还历历在目，每当我闭上双眼，眼前总会浮现出身体被冰冷的兵刃刺入，要把我千刀万剐······”</p>

回忆暂时中断，目光落在董老爷子老泪纵横的双眼，白解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p>

“······大少爷倒下了，二老爷也倒下了······敌人要把整个徐家赶尽杀绝，就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p>

述说到这，董老爷子又目光复杂地看着白解。</p>

“那个强报之中的婴儿······是我吗？”白解仿佛把自己代入了徐乘的情境，声音颤抖地问。</p>

但是，董老爷子却摇了摇头：“那个婴儿不是你，我也答应过别人，一辈子都不说。你和你的母亲，也就是徐婉少小姐，那时候正好不在府内，当那些人的屠杀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和你才姗姗赶到。“</p>

“那我和我母亲是怎么逃过那场劫难的？”</p>

董老爷子脸上浮出一阵迷惘之色，语气低沉：”实话说，我对其中的细节也不太清楚，当我看到少小姐和你的时候，你们俩已经换好逃难衣服，混出了北天城。“</p>

“老爷子，这么说，你是·······？！”白解瞪大了双眼。</p>

“没错，当年护送你们母子俩远离北天城的人，有我一个。”</p>

白解却觉得其中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能够肆意屠戮卫国王府邸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别说董老爷子一个普通的三等侍卫，就算封侯乃至封王存在，也不一定能够护得安然无恙。</p>

不过白解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有些秘密，只能随着时间而水磨石出，现在就算逼问董老爷子，只怕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p>

“逃难的路上有多么艰险，我就不说了，少小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能够为了你承受那么多的酸苦屈辱，我希望你能永远铭记少小姐对你的恩情。”</p>

如果没有多出的这句，只怕白解不会如此心生疑惑，明明是母亲对孩子的舐犊情深，为什么董老爷子会把它说成恩情，好像有点特别的意味。</p>

“这么说，我母亲会在这里安定下来，也是您安排的？”白解不觉用上了尊称。</p>

“算是吧。”董老爷子的回答似乎不是那么有底气。白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p>

“那么我母亲罹患重病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出手相助？！”白解略微带上了些质疑语气。上身也往那边倾去，全身带着一股压迫感。</p>

董老爷子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没有解释，没有缘由，就像个木头人一样。</p>

“你想说什么？你能说什么？！”白解的情绪仿佛燃炸了一般，开口完全没了刚才那种尊重。</p>

董老爷子闭上双眼，溘然一叹。</p>

越看到董老爷子这样，白解情绪中的火气越是高涨，已经有些快要抑制不住。</p>

“······我对不起你母亲。”</p>

“如果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你是不是要跪在我母亲墓前，说一辈子对不起？”白解恨恨地说。</p>

“我会的，但是要推迟一些时日。”</p>

“这种借口，我早就听腻了。”</p>

暂时被怒火掩去理智的白解，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董老爷子看了眼钟摆，然后似乎做出了某些决定。</p>

“我知道暂时得不到你的信任，但现在若竹那丫头的事情，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了。”</p>

白解神色一震，脸上的怒色暂时消散，如果不是董老爷子提醒，只怕他已经忘掉这件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p>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虽然觉得别扭，但白解不得不跟董老爷子商量。</p>

“我会拿‘封王虎符’去和他们交换。”</p>

“‘封王虎符’竟然会在你手上？！”白解目瞪口呆。</p>

“我手上的‘封王虎符’只是其中一块，完整的虎符，早就没有了。“</p>

白解也不知道董老爷子说的是真是假，或者真假皆有。</p>

“但那些幽冥会的人会同意吗？”白解眉头微蹙</p>

。</p>

“你不清楚幽冥会的行事风格，向这种以物换人的把戏，他们向来是狮子大开口，就算知道你做不到，也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为的就是牢牢牵住你的注意力。”</p>

白解神色稍松，“看来你经常和幽冥会打交道？竟然对他们的行事风格知道得这么清楚。”</p>

董老爷子没有接茬，告知了白解接下来的行动后，就让白解离开了。</p>

离开前，白解又拿出自己心中的几个疑惑问了一下，能够回答的，董老爷子都爽快地告诉了他，至于回答不了的，就摇了摇头，也没有解释什么。</p>

白解带着七上八下地心情离开了秋色满园的院子，回到自己的房中，坐了一会，就躺在了床上。</p>

今天获知的一切，让他对历史中的迷雾多了一点了解，难怪后世那些满腹经纶的史学家总是头疼不已，只怕换成自己，脑袋很快就会炸开，疑惑和不解迸溅得到处都是。</p>

就这样闭上眼，想要靠身体的惯性入眠，可是心头总有种琢磨不尽的冲动，仿佛什么关键的事情，被他无意间遗漏掉了。</p>

对，是那件事！</p>

徐乘的父亲是谁？</p>

貌似董老爷子连“父亲”两字都没提起过，这难道不是有些古怪，以当时卫国王的地位和尊荣，徐乘的父亲应该是门当户对的家族，但董老爷子为什么丝毫没有提及。</p>

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秘密？</p>

想想徐乘的人生和白解也够相似的，从来没有享受过完整的父母之情，然后父母不是失踪离世，就是满身神秘，越挣扎，越发现父母距离他们远在天边。</p>

翌日，天清气朗的深秋，在这西沙城不是特别常见，到了正午，火红的圆球悬在高空，温度一下升起，在阳光的直射下站了就那么一会，暴露在外的皮肤就有种灼热感，白解不由有些惊讶。</p>

不远处那片沟壑纵横，野山成簇，看起来一片肃杀的山峦，就是昨日幽冥会定下的接头地点，玉沟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