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黑风高赏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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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天抹泪地一把扑到书桌上，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方丝帕，扯开了嗓子：“侯爷，你不能不管不顾我们母女的死活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瑶儿更是没有退路了呀。瑶儿好歹是您的亲生闺女，亲生的。”年轻时就不是什么黄莺出谷的妙音，上了年纪，哭腔一带，简直难听的要死。随着她上半身的猛烈晃动，扫下去不少半开半合着的书。</p>

平阳侯不耐烦的喝止了她：“行了，要去便去，但切不可再生事端。”仔细一想，赵姨娘所言也有几分的道理。</p>

泪迹糊在脸上，赵姨娘猛然抬头：“多谢侯爷。”哪里还有哭哭啼啼的模样，暗生皱纹的脸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花。</p>

临窗边上立着的白蜡，此刻它聚起的烛火正摇摇欲坠，皆是被走路带风的赵姨娘感染。</p>

“小喜，回去了。”得意忘形的赵姨娘站在门外，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才想起来自己怕丢人早把人都赶走了。讪讪地闭嘴作罢，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颗心竟是无论如何都沉不下去，只有那走一步晃三步的身姿在无声地表达欢愉的情绪。</p>

就这样好不容易走到了来仪居里，把好消息带给凌瑶的同时，多年不犯的腰椎病又找上了门来。</p>

凌珏送走父亲之后，手握着那本被视为闲书的《奇志怪谈录》迈步也离开了书房。</p>

“珏公子。”夏桑老远就看见了如松竹般清雅的凌珏眉眼带笑地走来，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可惜天色发暗，她能借着廊下的灯光看清来人就已经不错了。</p>

瑾瑜园里的丫鬟们轮流守夜，今日轮到她，百无聊赖之中本来都有些打瞌睡了。</p>

但硬是被对方这笑容给强行拉回了现实，夏桑慌忙先行了一礼，不知怎的，最近姑娘总是晚归，还不许人跟着：“姑娘还在院里赏花，公子，公子不若明日再来？”说这话时，夏桑感觉自己简直笨拙得把舌头都要咬下一截子来。</p>

大晚上的，月黑风高，赏花？这怎么听都不像一个正常人做的事情啊。可是，万般无奈，事实如此。</p>

凌珏并不意外，自顾自地将手中握着的东西往背后移了移：“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一个小姑娘能在庭院里逗留多久，不需多时，她定然就回来了。</p>

“哎。”凌玥一路垂头丧气地踏着月光回房。只觉得无影每次都能把她的心思摸透，摸透之后来去自如，全然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虽然吧，那些话可能不太中听。脚步拖拉着，鼻尖萦绕着花香，她还全然不知前方正有惊喜等着她。</p>

“哎，那不是姑娘吗？”夏桑喜出望外，姑娘回来了，那她服侍姑娘睡下以后，岂不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去睡了！</p>

却不想如清泉般好听的嗓音突然出现煞风景：“先不许告诉玥儿我来了。”</p>

怎么忘了这么一茬，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在耽误事。夏桑虽不情愿，但还是福身称是，再抬头的时候，那好好的大活人硬是不见了。</p>

她咽口唾沫，被这电光般的速度深深折服。</p>

“姑娘，您可让婢子好等。”夏桑手脚利落地迎了上去，顺势就把凌玥搀上了台阶。</p>

“今夜虽然星稀，但胜在月明。一时便忘了时辰。”凌玥编造这些瞎话的时候，一定忘了抬头先看看夜空了。</p>

星稀吗？恰恰相反，漫天的繁星闪烁在遥远的天河上，璀璨夺目。至于月明，不知哪里来的一朵乌云十分没眼色地将月亮遮了又遮。</p>

夏桑并没有戳破真相，而是陪着笑脸：“姑娘开心，婢子也便欢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