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帝师之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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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吉事尚左，凶事尚右。”</p>

站立殿左没问题。只是他们入殿，自然要面对皇帝，怎能给皇帝一个冷肩膀看着？再说，见了陛下，岂能立而不拜？</p>

这是什么礼法？</p>

周延儒假装不知道，而谢升和贺逢圣是真不知道。三人带着真的假的，狐疑的惊奇的目光站好，就看见皇帝笑呵呵地牵着面色苍白的太子，从宝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他们身前。</p>

皇帝收了笑容，正肃颜色道：</p>

“古代圣帝明王皆崇师道。卿等，朕之师也。宗社奠安，惟诸先生是赖！”</p>

皇帝说完，竟对着他们三人深深一辑！而年幼的皇太子朱慈烺，更是跪地叩拜。</p>

原来是拜师礼！</p>

这下三人都明白了。</p>

皇帝是在公开向天下宣示：皇帝已把拯救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们三人身上！</p>

国安，三人有力挽狂澜之功。</p>

国灭，三人首当其冲成为替罪羊！</p>

……</p>

自去年九月傅宗龙身死项城之后，河南、湖广的局势仍在继续恶化。</p>

商水、扶沟、洧川（wei,今尉氏县洧川镇）、许州、长葛、叶县先后失守，刘国能（闯塌天）自杀。</p>

十一月初，豫南重镇南阳失陷，唐王朱聿镆（mo）被擒处死，总兵猛如虎和刘光祚战死。</p>

随后，邓州、襄城、镇平、新野、唐县、泌阳、舞阳、汝州、许州、禹州、新郑、鄢（yan）陵、尉氏、通许、陈留等州县陆续失守。</p>

禹州失守，徽王死国。这已经是死在流贼手里的第四位亲藩了。当时，内阁看见塘报，便知道开封城要经历第二次劫难。果不出其然，前几日河南飞骑告急到了京师，开封府又被闯贼围了！</p>

皇帝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三人身上。可三人能向皇帝明说吗，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拯救国家！</p>

目前各地战事不断，全国南北两直隶十三个省，哪个省没有土寇流贼？哪个省没有灾异天变？哪一个省没有垂死的流民？</p>

到处都在要兵，到处都在截饷，可运入京师的银子和粮食却杯水车薪！</p>

解开封之围，要兵要饷要敢于领兵上阵不怕死的大将，可他们一样也没有。国家最后一点精锐、最后一点储备，全部被洪承畴葬送在了松山。</p>

以前用加征赋税的老办法，总能从濒临饿死的百姓手中抢来一点粮食。可这老办法已经不管用了。再加征赋税，除了让更多的百姓加入造反大军之外，没有任何的实际效果！</p>

皇帝这躬身一辑，把这三个人被逼到了墙角。他们又羞又愧，脸涨得通红。</p>

怎么办？三个人心里都在想着说辞。</p>

可是，这还没完。皇帝盯着领头的周延儒，又是一辑到底：</p>

“朕以天下听先生！”</p>

……</p>

大殿里发生的一切，丹碧之下的中低级官员看不见也听不见。</p>

可皇帝就是害怕这些本事不大声音不小的京官们看不见也听不见。</p>

皇帝专门安排了太监高起潜唱礼，将他与三位大臣的一言一行都向皇极殿广场上的大臣们公开广播。</p>

皇帝此举，让京官们悄悄的交头接耳：如今的大明天下，皇帝已将治世之权柄，交给了首辅周延儒。如果周延儒真能向于少保一样挽救国家，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功臣；如果大明在他的手中覆灭，他也将成为永载青史的亡国大奸臣！</p>

在四品官的队伍里，于劼认真地将高公公唱的每句话都牢记心中。他决心等典礼结束，立即前往永内（永定门内）大街上一间小钱庄铺子。</p>

这间钱庄铺子新近开张。地段差、门面小，属于没有前途的那类。恐怕京官里只有于劼才清楚这家铺子的来历。因为铺子的小邱掌柜与他千里迢迢一同来到京师，一路上干了不少机密的事情。</p>

可于劼听完高起潜的最后一句传话，心里反而一转换了心思：这个消息廖大亨肯定感兴趣。廖大亨在四川，虽是给蜀世子这个东家打工的掌柜，可他毕竟是朝廷的重臣。即便蜀世子把廖大亨一脚踢开，也得考虑一下相应的后果。结好东家重要、结好掌柜亦重要。</p>

今天先去告知邱掌柜，然后再到四川会馆。四川会馆住着递送奏章的差官。那差官奉廖大亨之命递了奏章，没收到朝廷的回复就会一直住在那里。想讨好地方的京官不少，他们的好处大部分都要依靠地方来实现。朝会一完，到各家地方会馆去传递消息的京官定会络绎不绝。与其与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大家难堪，不如自己错开高峰阴悄悄地去。</p>

想到蜀世子，又想到肥皂，再想到上朝路上随处可见的死人，于劼又开始盘算起来。</p>

今年春夏定然还会瘟疫大作。等三个月开春，那便是肥皂陆续出货的时机。运到京师的肥皂有万余斤，世子赐了自己千斤。如何将这千斤好货用到位，是他在从四川回京师的路上一直在想的事情。宫里打点些，自己卖一些，再留些自用，这是基本思路。但是宫里送给谁，这里面名堂就大了。送好了可以飞黄腾达，送不好就是“结交内侍”！</p>

于劼想得头痛，最后他决定不想了。</p>

天寒地冻，皇帝和周延儒那几个老混蛋没完没了。今天散朝回家，要叫下人烧上几桶热水，好好用肥皂洗个澡，褪褪身上的污垢！</p>

注一：陈演此时在山东指挥剿贼的可能性不大。未能细细考证，请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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