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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农民经济宽,年关不再是难关。</p>
物品丰富少难事,眉开眼笑多喜欢。</p>
火树银花团圆夜,无家野人在荒滩。</p>
访遍蓬莱各洞府,不知那有降魔仙。</p>
灶房把身翻,电器霸厨间,今日农业户,柴多发熬煎。</p>
保鲜未过关,续命创尖端。外资实力大,独擎一块天。</p>
闲话丢到耳后边,书接上回说一番。上文说道:果品厂的工作在祥合和关连坐的领导之下,紧张有序地展开了,常大伯这个能人对此却是门外汉,在家里插不上手,又去小坟岗干自己能干的工作。</p>
小坟岗上的绿色世界早已荡然无存,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草,被无情的寒风吹得没有了一点生机。所有的荒草全干枯了,各种灌木上的叶子落完了,整个小坟岗上,只有个别孝子为先人栽的几棵小柏树还放出一点少得可怜的绿光。常大伯对人家栽的树总是网开一面,允许它们和自己将要栽的果树和平共处,一块生长,共同美化死者环境。</p>
最让常大伯头疼地还是那些越积越多的干柴。自从搬迁风吹开以后,群众就开始烧家里的旧木头,小坟岗上的干柴彻底没人要啦。这可是足智多谋的常大伯绞尽脑汁也无计可使,只能自己拉着车子回去捎一点。</p>
天气越来越冷,农村取暖的方式越来越多,经济条件好的家庭早就把原先的蜂窝煤炉子换成了钢炭炉子。有些领工资的退休干部则不冒煤气中毒之危险,他们采用的是安全可靠、干净卫生的空调取暖。</p>
只有少数上了岁数的老年农民,没有条件用空调、钢炭炉子,他们采用的还是原始取暖方式:土炕烧柴火,便宜又暖活,寒冬少危险,热炕多快乐。只可惜,这样的户数,已经为数不多,常大伯每天回来捎上一点就够他们烧几天啦。他自己的老屋失火以后,土炕烧不成啦,厨房里虽然有个能烧柴火的大锅也不常用,只是早晨烧点水,用不了多少柴火。看来,以前不可缺少的柴米油盐之首,‘柴’是彻底用不上了。</p>
常大伯还是坚持砍着挖着,毫不懈慢,每天吃过早饭就去,一直干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装车干柴往回拉。一路上只想着怎样把这些柴草用上。</p>
时光易逝,日月永恒,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事情一步一步地行。他这一天又来到小坟岗,放下车子就进窝棚去拿工具,忽然发现里边有人睡过。这就怪了,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谁会跑到这里睡觉?</p>
他坐在床沿上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说了声:“管他哩。”拿起家具走出窝棚,来到上次正干的地方又干开了。</p>
腊月的田地里无遮无拦,抬起头望不尽一马平原。只有这个乱坟岗如山似岭,长荆棘生荒草不种农田,常大伯一个人抡镢挥镰,挖灌木割乱草要栽果园。别说腊月天气寒,出力劳动胜包棉。</p>
他刚干了个把钟头就觉得身体发热,头上冒汗,便站直身子想脱衣裳,却发现有七八个头戴大檐帽,身穿统一服装的人向自己围来。</p>
常大伯当时大吃一惊,警察,警察为啥来找我哩?但他马上镇定下来,自己走得端,行得正,也没开车伤人命。怕他干啥,继续干活。</p>
警察越来越近,有人开始喊话:“喂,放下武器,乖乖和我们回去。”</p>
离得最近的人大声说:“怎么只有你一个,那个人哩,叫他赶快出来。你们是逃不掉的,回去老板不会亏待你们,还有奖励呢。”</p>
常大伯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擩着镢把抬起头说:“你们是干啥的?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怎么会有哪一个,我老汉奉公守法,你们有啥事?”</p>
来人扇面形围到跟前,有人唏嘘着说:“咦,咋不是哩?咱们抓错啦!”</p>
有个领头的看着常大伯说:“喂,老头,我们不是警察,是不老公司的保安人员。有两个外地口音的年轻人你见过吗?他们是不老公司的员工,偷了公司机密文件跑出来啦。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们,抓住人了有赏。”</p>
常大伯说:“没见,没见,这里遍地都是死鬼,他们偷的文件再值钱也没人买。你们还是到人多的地方找吧,到这里把文件卖给鬼呀?”</p>
有个保安大声喊:“胡说,有人的地方他们就不敢去。现在地里没有包谷,只有这里能藏人,他们能到哪里去?是不是被你藏起来啦?”</p>
另一个保安凶巴巴地说:“老头,放明白些,人在那里赶紧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常大伯本来想给他们说说,他这棚里有人睡过,听了这个保安的话便改变口气说:“哦,我干我的活,你找你的人,没见就是没见,他们又不是革命党,我为啥要藏他哩?什么敬酒罚酒的,我倒要看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法治社会之中,你们这罚酒是怎么个叫人吃法。”</p>
有个老成点的瞪了那个保安一眼说:“咋和老年人说话哩?给你说了多少遍啦,还是不懂得文明礼貌,再改不了就要扣工资哩。”</p>
他自己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说:“大叔,这几个小伙不会说话,还望你老原谅,我们回去加强教育就是。你在这里干活,今天没见就不等于明天也没见。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不管几时发现了就打电话。”</p>
那人取出纸笔,写了个号码交给常大伯,然后对他们的人大声喝道:“都站着干啥,还不赶快找找。要是被他们逃脱,把机密泄露出去问题就大了。咱们这些保安人员都没好果子吃,扣了工资还得受处罚。”</p>
常大伯原地站着,看那些保安四下散开,在这片乱坟岗里找了半晌也没找到什么。那个领头的走到常大伯跟前,望着这片干枯了荒草滩说:“大叔,你们这片坟地可不小呀!就跟《沙家浜》里的芦苇荡一样,藏几个人不好找呀!麻烦你给咱留意一下,发现他们后多说好话,想办法把人稳住,再悄悄地给我们打电话,只要把人逮住,公司会重谢你的。”</p>
常大伯说:“打个电话,举手之劳,用不着重谢。他们既然是你们公司的正式员工,为啥要逃跑哩?数九寒天地能到哪里去呀?可能回家了。”</p>
那人又说:“不会,不会,车站上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他们根本跑不回去。”常大伯说:“哦,你公司为了这两个人,摊的底可不小呀!可能是专家、教授、工程师之类的重要人物吧?”</p>
那人说:“那倒不是,也挺重要的。总之,你见了不要多问,只打电话就是,公司少不了你的奖金。”旁边有个保安说:“问也不顶啥,说话一句也听不懂。”常大伯又‘哦’了一声说:“怎么,难道是外国人?”</p>
那个保安又说:“不是外国,是外地山区里边人,说话跟外国人差不多。来时壮得跟牛一样,现在瘦得跟蚂蚱一样。他们要是跑出去就会泄露机密,公司将面临倒闭的危险。所以,老板下了死命令,非抓住不可。还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活的抓不住,死的也行。”</p>
常大伯吃惊地张大嘴说:“啊!人命关天,你们老板咋能随便置人于死地哩?这里可是新中国,法治社会,杀人害命是要犯死罪的。”</p>
那个保安说:“嗨,犯法,谁犯谁的法哩?中国的法律管不了外国人,死几个员工算啥哩?大不了说成工伤事故,赔几十万元就没事了。”</p>
常大伯着急地说:“难道人家死者家属不追不问,不上告吗?”</p>
那人又说:“死者家属只要得了钱就心满意足啦。他们何曾见过那么多钱呀!他家的人即便不死,吃苦受累地干一辈子也挣不了几十万元。许多人觉得死人赔钱是有利可图的事,是发家致富的终南捷径。反正人已经死了,再追也活不过来,只要有了钱,啥事都能办,谁还会没事寻事吗?”</p>
常大伯一动不动地傻站着,他的脑袋里憋得有点麻木,那些保安几时走了都不知道。他觉得保安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人活着就要生活,生活就要用钱,不管干啥的不都是为了钱吗。有了钱就能养家糊口,钱多了就能把日子过好。人死了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赔偿金,谁还会有意见哩?一般小民百姓绝对不会追来问去,上告打官司。法院是那么好进的吗,即便把官司打赢也是得不偿失,怎么会有几十万元实在?</p>
这种情况就跟征地的青苗赔偿金有些相似,青苗费比长成后的毛收入还多,而且再不用投资管理就能轻轻松松地把钱拿到手,谁又何乐而不为呢?农民种地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有不劳而获的事当然再好不过。一个人的命价几十万元,可以把儿女养大,而地赔了钱永远就没有啦。</p>
西方上来的乌云不声不响地遮住了太阳,天空顿时变得阴沉沉的。从天下到地上,整个空间全都灰茫茫、雾朦朦的。看不见远处的村庄,看不清附近的田野,更看不见眼前的荒草里都有些什么东西。</p>
常大伯被一股寒风吹得打了个冷战,人当时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站得时间太长,身体都有点发僵,马上抡起镢头大干起来。一会功夫,又觉得血液通畅,浑身发热,偷偷跑来的感冒病菌,又悄悄地溜走了。</p>
常大伯正干得起劲,忽听柳枝在自己身后说:“掌柜的,别干啦,眼看快过年了,家里要办的事还很多很多,快跟我往回走吧。”</p>
常大伯回过头说:“年有啥过的,还不是和平常一样,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吗。家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怎么都行,让我抓紧时间多干点活。”</p>
柳枝说:“这么多的荒草,指望你一个人抓得再紧能挖多少?过年你就歇几天吧。人家早就办开年货啦,咱还没动弹哩,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又到你写对联的时候啦。咱们的年货几时办呀?祥合忙着办厂哩,杏花怀身大肚地出不了门,家里的事就够我忙啦,年货指望谁办呀?”</p>
常大伯收起工具,抬头看了看说:“过了年就想栽树哩,到现在才弄了这么大一点,我心里也着急呀!你回去吧,让我再干一会。”</p>
柳枝催着说:“快走,快走,再干一会能挖多少?先回去办年货。说不定也会像《愚公移山》那样感动上帝,上帝派两个神仙下凡帮你弄。”</p>
常大伯走了两步又停下说:“那叫异想天开,不可能的事。年货有啥办的,我过两天再去,电摩一骑,一回就买回来啦。”</p>
柳枝忙说:“不行,不行,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的人,生活水平提高啦,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不管弄啥都要上档次,和以前不一样了。”</p>
常大伯望着柳枝说:“哦,进步挺快的,新名词记得不少。能上到哪里去呀?各人过各人的年,谁想咋弄就咋弄,哪怕别人上到天上去。”</p>
柳枝又说:“哎呀,不行,人家上咱就得跟着上。这就叫大势所趋,盖不由己,有些事不上能行,有些事不上就不行吗。譬如说:三十晚上给先人烧纸送钱,人家多烧,咱少烧点能行;上坟回来放炮,人家多放,咱少放点也能行;人家的年夜饭几千元,咱几十块钱也能过去。春节过事的人多啦,人家都是五十、一百地行礼哩,咱就不能停留在五块、十块的水平上。人家出门拿的都是一百多贰佰元的礼品,咱就不能还是以前的点心旅行吧。咱到别人家去,吃的都是全席,喝的都是好酒、饮料;客人到咱家来,咱就不好意思把四盘子、淡茶开水往出端吧。还有-----。”</p>
常大伯打断她的话说:“再别还有啦,你说得有道理,社会在变,人们意识形态、生活水平都在变,咱不变就跟不上形势啦。真没看出,你跟玉柔学了几天,说话水平提高多了,新名词、成语用得不简单呀!我明天就去采购待客的东西,咱平时就是再艰省,过年也不能慢待客人。”</p>
柳枝忙说:“光买待客东西不行,还有衣裳鞋袜哩。出门拿的礼品当时不买能行,穿的戴的都要提前买好,起码得跑好几次哩。”</p>
常大伯不耐烦地说:“哎呀呀,过个年太麻烦了。衣裳吗,有啥穿啥就行了,那些东西就不买啦。咱家又没有新亲,都是自家儿女来来往往,一般的家常衣裳就行啦,咱家在这上边就不用上档次了吧。”</p>
柳枝坚持着说:“哎呀,不行,人家过年都穿得新新的,洋洋的,咱还是老掉牙的旧衣裳,就是到自己女儿家去,那也不是儿女们的脸面。咱就算老脸一抹不在乎,反正是快要死的人啦,别人看起看不起没有啥。可是,咱们家还有小凡哩。人家的孩子过年穿的都是新衣裳,小凡穿着旧衣裳出门就不行啊!别人嘴里不说,心里也会说:‘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呀!过年连身新衣裳都穿不上,平时不知道都受的啥罪。’我和杏花都是后妈,在这方面尤其要注意哩。哪怕自己不穿,也要给娃穿好。还有,还有------。”</p>
柳枝接连说了两个还有就不说啦,常大伯不得不问:“还有啥吗?”</p>
柳枝吞吞吐吐地说:“唉,杏花不让给你说,还是不说了好。他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要给你增加负担,你就别操心啦。”</p>
常大伯着急地说:“家里人有事,我咋能不操心哩。你倒是快说呀,我知道了才好制定行动方案;你们不说,我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p>
柳枝只好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杏花娘家过年要来人哩。杏花不想叫他到家里来。”常大伯疑惑地说:“哦,杏花娘家不是没人了吗?”</p>
柳枝又说:“是杏花的前夫,领孩子要来认母亲哩,把杏花难住了。”</p>
常大伯惊讶地说:“哦,认母亲哩,怎么想起认母亲啦?杏花去的时候,想见见孩子他们都不让见,刚隔了半年就开化啦?”</p>
柳枝接着说:“前几天,杏花接到前夫来信,说娃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和同学吵架,同学骂他是没妈的孩子,娃回家非向他爸要妈不可。他爸没办法,只好答应过年带孩子来找他妈,把杏花弄得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答应约个日子在县城见面。这样,就不会影响咱们的家庭啦。”</p>
常大伯着急地说:“啊呀,那怎么行?人家远道而来,咋能不让到家里来哩?像个啥话嘛?快回去让杏花打电话,叫人家到家里来,能影响个啥吗。人家能来,咱就该当客人着招待,不能做不太仁义的事。”</p>
柳枝说:“好,我回去就对杏花说。咱们今年可能要多买东西哩。”</p>
常大伯说:“那当然啦,人家初来咱家,也算新亲哩,又是地震灾区的客人,咱就要照顾周到哩。那孩子来认母亲,咱还要给娃准备礼物。”</p>
柳枝说:“给娃的礼物就不买了,不如给点钱实用,买东西不一定合适。”</p>
常大伯赶快把工具放进棚里,用草盖好,走出来推着架子车说:“好啦,装点柴火捎回去。明天就去买东西、办年货,不能再麻烦玉柔啦。”</p>
柳枝忙说:“哎呀,快回吧,捎啥柴火哩。屋里的柴火还没烧完,拉回去往哪里放呀?过年人来客去的,给院里占些烂柴火,像个啥吗?”</p>
常大伯想想也对,家里过年放柴草,就是不合适,便拉着空车子往回走。车子很轻,步子自然快了许多,一会儿就把跟在后面的柳枝拉了老远。</p>
常大伯走着回头看看,见柳枝离得远了,便站着等她走到跟前说:“老婆子,好像又发福了,路都走不动啦,我看你最近能长几十斤。”</p>
柳枝边走边说:“可不是吗,腰又粗了许多,原先的裤子都穿不上啦。你摸摸看,肋子已经摸不着了,浑身上下又软又绵,可舒服啦。”</p>
常大伯说:“老婆子,太胖了不是好事呀!人常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咱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不能再胖啦,还是吃清淡一点好。”</p>
柳枝向前紧走两步说:“哎呀呀,这样的闲杠咱都抬了几回啦,我觉得我现在的身体最好了。能吃能睡,一点麻达没有,浑身上下都是舒服的。回想过去寡妇抓娃,把苦就受扎啦。穿不好,住不好,经常少吃没喝,人都瘦成骨头架子啦,哪能叫好身体吗?现在的社会好,政策好,我又嫁了个好老汉,老了老了还能享点老来福。你呀,舍不得还说瘦了好。”</p>
常大伯说:“我不是舍不得,我是担心你的身体,现在的三高病人越来越多,你要是有个啥麻达病,咱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p>
柳枝努努嘴说:“快去,快去,舍不得就说舍不得,我能有啥麻达病,上次检查身体,不是啥都好好的吗。什么三高四低,那叫危言耸听。”</p>
常大伯边走边嘟囔着说:“好,好,要是觉得不好就跟不上啦。”柳枝赶上他说:“跟不上,我走快点不就跟上了吗。”</p>
他两个说说笑笑地回到村里,先进学校里转着看了看,再和关连坐、老蝴蝶喝了会茶。常大伯说:“老关,果品厂里设备安装完了,过年也要放几天假,你准备咋办呀?回家带点钱,家里人就能看起你啦。”</p>
老关喝着茶说:“我不要钱,也不回家,我就把这里当成家啦。老花要回家过年你就走,我一个人连东代长,啥都不想。”</p>
常大伯又问:“你自己会做饭吗?那你在家里咋还要看脸吃饭哩?”</p>
老关说:“我会做饭,在家里却不能做。家里停着几个女人,我就不能每天做饭让她们吃。那样的女人咋惯咋来,做一回就把你靠住啦。”</p>
常大伯说:“这话说得不错,大凡爱慕虚荣的女人都不是踏实人。你的那个喜妹,上小学时就爱打扮,你怎么就把她追到手啦?”</p>
老关说:“唉,一言难尽,一个人一个命呗。现在说她干啥呀?”老蝴蝶说:“那好,一动不如一静,我们过年也不回去,咱三个过着蛮好。”</p>
常大伯坐了一会便告辞回家,柳枝一进门就把丈夫的话对杏花说了一遍。杏花高兴极了,挺着个大肚子给他们打水泡茶,问吃问喝。柳枝看她走路艰难地样子就拦住她说:“娃呀,你快坐下歇歇,要注意身体哩。”</p>
杏花说:“不咋,不咋,我不是听你说过,你们这一代人年轻时可辛苦啦。趄腔大肚地还要下地劳动,一天三晌不休息,搬包谷,拔棉杆,啥活都得干,收工回来才烟熏火燎地做点包谷珍子、搅团麺鱼。我们现在多幸福呀,尽是人关心,啥活都不干,再不活动活动身体咋得消化哩?”</p>
常大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忍不住抿着嘴笑。一宿好过,又到清早,他没有再去坟上干活,老两口在家里做饭的做饭,扫院的扫院。</p>
吃早饭的时候,常大伯把杏花娘家来人的事说了一遍,嘱咐大家一定要盛情接待远方客人。祥合说:“这事我早知道了,本来不想惊动家里,我们打算到县里见见就可以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就叫到家里来吧。没有啥,咱把事做长远些,他们也不会再执拗啦。往后把关系搞好,杏花娘家也算有了人啦。人吗,多条路就比少条路强。”</p>
杏花客气地说:“就在县里见见省事,到家里来怪麻烦的。咱家人多房少,没地方住。”柳枝忙说:“有多麻烦的,咱家的客人不到家里来,算啥待客之道吗?我和你爸住到坟上去,也要叫客人住好房哩。”</p>
祥合忙说:“不行,不行,冷冬时月的,咋能让你们住到坟上。果品厂放了假,有几个房子都闲着,再来几个人也能住下。”</p>
常大伯还是觉得果品厂有点远,不太方便。祥合说:“不用为难,干脆住我二爸家的客房,又近又方便。隔壁地方大,房子多,各人有各人的住处,客房闲着也是闲着,咱住两天没有啥。”</p>
柳枝也说:“对,就住隔壁客房,两家就跟一家一样,不必分得那么清。”常大伯点点头说:“你们说得有理,就那么办吧。我吃了饭带你妈去买东西。”</p>
祥合又说:“对,你带我妈上街逛逛,想买就买点啥,想吃就吃,待客的东西,孩子的东西你们别买。电摩带不了多少,我今天要和杏花到县里检查身体,顺便和祥俊桃花一起办些年货,买得多了好搞价。”</p>
常大伯点点头说:“那好,你们去办年货,我没啥事了还能多干点活。”</p>
柳枝忙说:“对啦,三十两夜还干啥哩。吃了饭赶快上集,待客的东西不要咱买,衣裳鞋袜就得自己试着买吗,你不去我也去不成。”</p>
杏花也说:“爸,忙了一年年子啦,干啥的过年都放了假,你也该歇几天。骑电摩把我妈带上逛一逛,苦了一辈子啦,趁能走就玩几天。”</p>
祥合接着说:“坟上的活别熬煎,等过完年,我把村里的乡亲们发动起来,再到人市上叫些小工,用不了几天就弄完了。柴草没人要了不要紧,我把它堆积起来,腐烂以后还能当钾肥用,你和我妈啥都不用管。”</p>
杏花又说:“是呀,你们在我坐月之前还能出去逛逛,等我坐月以后,想玩都玩不成啦。唉,坐月,我想起坐月就害怕的不得了。”</p>
柳枝忙说:“哎呀呀,坐月害怕啥哩,那个女人没坐过月。现在的条件这么好,提前几天就到医院去啦。要人有人,要药有药,害怕疼还有剖腹产。不是我们过去坐月,到时候才把接生婆叫到家里------。”</p>
常大伯打断她的话说:“行啦,赶快吃饭吧,吃完上集买东西。”</p>
一家人不再说话,很快吃了早饭,祥合又说:“出门多带点钱,中饭就不回家做了,都在外边吃。小凡在家看门写字,回来给你把饭捎上。”</p>
一家人收拾完毕,祥合、杏花搭车去了县城,常大伯骑电摩带着柳枝,赶集上街进超市,一连跑了几天,终于把需要的东西买全了。</p>
时间不等人,腊月三十不期而至,农村最热闹的一天又到了。不管是打工的,挣钱的,上班卖当帮闲的;开店的,包园的,行医算命催眠的;吃香的,喝甜的,凭嘴说唱交谈的;描红的,绘蓝的,上学唱戏拉弦的;打井的,开泉的,淘金盗墓贩盐的。还有那:提壶倒水端盘的,写书绘画宣传的-------等等等等挣钱的,都是回家过年的。农村街道上只有今天到处是人,大家互相寒暄着,谈天说地,问东问西,一片和谐景象。</p>
常大伯照例写了一天对联,直到黄昏时才收了摊子,和玉顺,祥合、祥俊,小平、小凡,随着上坟大军走出村子,到小坟岗给先人烧了纸,送了钱,又一同回到家里,准备辞旧岁,迎新年。</p>
常大伯刚到门口就说:“玉顺,今年人多,两家都做着哩,年夜饭各吃各的,咱们就不用叫啦。”玉顺说:“好,阖家团圆吗,在一起就成了两家啦。年夜饭各吃各的,待客要在一块哩。”</p>
常大伯又说:“那当然啦,今年应该我待,你们就不用争啦。”</p>
玉顺说:“对,对,我们都知道,咱挂灯笼,小平小凡准备放炮。”</p>
当晚,两家人都在自己家里同桌而坐,有酒有菜,有饭有馍。常大伯看到一家老少亲亲热热,说说笑笑,不由感叹着说:“这就是福。”正是:</p>
回顾历史清到周,今日农民当知足。</p>
丰衣足食日子好,种地不再把税收。</p>
惠民政策年年有,生活水平岁岁增。</p>
举国上下梦漫漫,阖家大小乐悠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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