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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种田多辛勤,偏偏爱好写作文。</p>

废纸再写无用处,遗书早留予何人?</p>

媒妁凭嘴有小车,农民弄笔没大为。</p>

前途美景望不尽,工厂产粮梦中寻。</p>

教师看作文,媒婆来说媒,专业虽对口,怕热不进门。</p>

写书凭心神,说媒靠嘴唇。不管钱多少,皆是过眼云。</p>

几句闲言不算文,书归正传接上回。上文说道:桃花从县城回到自己家里,坐在门道乘凉说闲话的几个人都很惊讶,少不了问着问那。</p>

桃花说自己在县城找到了工作,急着回来给家里说说。没想到这话使几个老年人更加担心,都害怕她在外边胡碰乱撞,吃亏上当。</p>

三快婆还说她娘家东土村,有个家庭妇女没出过门,由于经济紧张,就跑出去找工作,自己没有社会经验,结果上当受骗,被人贩子卖到山里去啦。白天看着,晚上拴着,多年都跑不回来。</p>

还有些国家屡禁不止的传销组织,就是以招工蒙骗人哩,一旦上当就出不来啦。有的想跑跑不脱,抓回去打得不像样子,还有从楼上往下跳的,两条腿都摔断啦。劝她千万不敢冒险,家里要啥有啥,几个人都有固定工资,吃不完用不尽的,为啥要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p>

出去打工的都是日子过不前去,没办法才走那条路,你们啥事不得过去啦?还叮咛她一定要慎重,钱多少是个够吗,就是要图个稳当哩。</p>

玉柔还强调着说:“咱干脆别出去了,只要平平安安、喜喜欢欢的比啥都好。不要看人家的样子,杏花一走你就停不住啦,他们是两口-------。”</p>

桃花连忙争着把情况说清,大家这才放了心。玉顺首先表示同意,玉柔也表示支持,三快婆还叫把她介绍去做个服务员,说自己端饭、洗碗、招待人,啥都能干,比年轻娃还中用。四慢叔听见后极力反对,桃花叫他放心,他老伴就是再能干,人家也不敢雇佣老年人。</p>

桃花又说起隔壁大伯,自己答应替祥合、杏花关照哩,这一走那就说话不算话了。玉柔叫她尽管放心,两个孩子和他,我们都能关照。</p>

玉顺也说:“你就放心去吧。咱隔壁、对门这几个老年人都能互相关照,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这社会害怕啥哩?信息时代,交通方便,万一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只要一个电话打去,你们一会就能回来。”</p>

玉柔还催着她说:“啥话都别说了,不会有啥问题,快去做准备吧。”</p>

桃花又说:“还有一事需要二老帮忙,就是我大伯写的那些文章。我前些日子实在闲得无聊,就过去和我大伯说,想看他写的文章,帮他系统地整理出来。文章已经拿过来了,装了一袋子在书房放着,今天上县还买了这么多稿纸,油笔,还有学生需要的作业本。我这一走,这项工作就没法做了。我想拜托二老把这项工作做下去,不要让我失信于我大伯。”</p>

玉顺尚未开言,玉柔满口答应着说:“好,好呀!我正想看看你大伯写的文章。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呀,常年和粪土打交道,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他还能写文章,不知哪里来的时间?</p>

文章可不是随便写的,首先要心态好,其次就是环境好、基础好、经济条件好,还得有充足的时间,这些条件他都没有,能写出啥好文章呀!”</p>

玉顺看了她一眼说:“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我哥的写作水平不比我低,他给广播上投了几次文章还得过奖哩。我这个自命不凡的知识分子,一辈子跟书本文字打交道哩,在写作方面未必能及。”</p>

玉柔大感兴趣,马上朗声说道:“那好,咱两个都是舞文弄墨、教书育人的教师,现在退休没事干,就在家里把农民写的文章读读,帮他整理抄写,既能打发咱们的闲暇时光,省得闷得发慌;又能帮大哥整理文章,说不定日后遇机会,还会有用场。你想,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要是能出一本好书,影响一定不会小,咱们就把这项工作承包下来。”</p>

玉顺说:“行么,咱就当复习哩。这几年没有看书学习,字都快忘完啦。今后,咱两个就跟过去上学的时候一样,在一起学习体会、研究讨论,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生活上相依为命,文章上抬杠辩论,咱们的晚年生活,便不会枯燥乏味,说不定还能把失去的青春找回来哩。”</p>

桃花见他们答应得痛快干脆,她就高兴地说:“那好,我想明天就走,家里的事就给你们留下了。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有啥事就打电话。如果有兴趣到县里来,就到咱们的食堂来吃饭。”</p>

三快婆立刻插嘴说:“那当然啦,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钱就要叫自己人赚哩。难怪老队长当年把好事都给了他的自己人,大拇指离二拇指就是近吗。我要是有幸到县里去,也会到你们食堂去吃饭,能不能优惠点。”</p>

桃花笑着说:“你快婆要是能去,别说优惠啦,一分钱都不要。”</p>

三快婆也笑着说:“那好,我就带上老汉天天去,就不用熬煎日子过不去啦。也省得叫老汉经常割草喂羊,靠羊奶钱打发日子。”</p>

桃花说:“行么,你们就天天去吧,我就当为社会搞公益事业哩。”玉柔催着她说:“哎呀,快去准备,你快婆请都请不去。”</p>

桃花又说:“我大伯的文章我看过一点,水平不错。你们闲了先看看,把有价值的挑出来,分类整理,都需要正规誊写一遍,工作量不小。”</p>

玉顺忙说:“这我知道,他写的都是初稿,需要删改另写,工作量肯定小不了。我们闲了就看,有空就写,它就是一座山也会搬走的。”</p>

第二天一早,桃花揹上自己的行礼,告别了公公婆婆,告别了生活了多年的家庭院落,再看看吃饭的碗,做饭的锅;走出了红漆大门,走下了门外的坡;走出村庄上班车,要进县城去生活。</p>

桃花走了以后,玉顺夫妻很少出门,每天喝罢早茶,最多就是在村里走走转转,到处看看。二人感情很好,从不争吵,家里无人打扰,早饭后就坐在书房里专心看文章,高兴了拿起本子念念,有趣了张开嘴巴辩辩。</p>

二人看着、谈着、评论着,玉柔一个劲地赞叹常大伯的文笔不错。说他的文章通俗易懂、大含细入,平平常常地粗浅文字,却能运用得尽善尽美,比那些咬文嚼字、故弄玄虚的文章强多了。她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文章,每天吃过早饭就催玉顺抓紧时间进书房,全神贯注看文章。</p>

玉顺却说:“他写的这些东西,主要以顺口溜见长,用的全是方言韵律,虽然通俗易懂、朗朗爽口,用普通话读起来就别扭了。这样的文章即便整理出来不一定有用,目前没人欣赏,怎么会引起文坛注意哩?</p>

现在的读者都爱看爱情、武侠、侦探、刺激方面的小说。在这电视盛行,网络纵横的年代里,谁会去看这样的文章?</p>

况且,现在的文化界,讲究的就是名气,不会有人关注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农民文章。可惜大哥没有基础,对这方面爱好却没有时间学习,词语不甚深奥,很少引经据典,他可能一辈子没读过多少经典著作。”</p>

玉柔对这些文章则是爱不释手,她拿起一个本子说:“我看他这文章就很不错,文不甚深,意不甚浅,很有自己独到之处。也可以说它填补了文山书海里的一个空白,在文化领域应该占有一席之地。</p>

你细看他这文章,能把普普通通的词语运用得如此巧妙,比喻切实恰当,内容积极向上,意义新鲜明亮,思想明确坦荡,读起来这般顺口,确实是难得可贵的。这样的文章要叫我写,我是望尘莫及、自愧不如。</p>

你说他很少引经据典,我却不以为然。创作,创作,就是要有独创精神,就是要以自己的风格见长,创造出前所未有的东西。如果写篇文章,引用古人的文字太多,反倒有点抄袭之嫌。文章表现不出新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总之,这项工作我乐意做,不管有用没用都要做下去,就当是消遣光阴哩。你有事了出去忙你的事,没事了回来和我商讨文字。反正咱又不会打牌,不爱看戏,做好这项工作,最合我的心意。”</p>

在这段时间里,学校放了暑假,祥俊和桃花回家看了一次,两个老人生活得很好,自己不愿打搅,仍旧住在学校里。祥俊放了暑假没有事,就把小平、小凡一起接到学校里,辅导他们学习。桃花下了班就带着吃的回学校,过起了他们的小日子,家里成了真正的二人世界啦。</p>

玉顺有时出去办点助学会的事情,回来就和玉柔一起整理文章。玉柔每天除了吃饭、做家务而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书房里,埋头于那些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作业本子当中。</p>

光阴荏苒,十来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啦,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说到就到,普通人的家里跟火炉一样,黑名昼夜热得停不住人。大部分人晚上就睡在街道里、平房上,皂角树下彻夜都睡满着人。</p>

玉顺家里装着空调,一如既往,再热的天对他们来说,并无影响。这天中午,书房里的空调开着,温度不热不凉,玉柔翻到了几本打工日记,看着看着就对玉顺说:“你看他这打工日记,真正写出了打工者的酸甜苦辣,里边有许多句子就像是美味佳肴、百年陈酿,真是香醇可口。你听这几句:‘端谁碗,受谁管,老板天天吊着脸,为钱干活力用尽,老板还嫌人偷懒。’还有‘下有虼蚤上有蚊,两边夹攻中间人,彻夜征战睡不好,天明还得去出勤。’啊!多啦,我看这篇篇都是好文章。只听这些题目就非比寻常,什么《水底的火焰》《六月的红梅》《黑色电杆与白头老汉》《蚊子,你尽情的咬吧》《白雾与红鱼》《血手围鱼》《和谐得有点离谱》《套袋的砖头》《水面上飘着红裙子》《天才的歌唱家》---------。”</p>

玉顺听到这里就奇怪地说:“什么,什么,天才的歌唱家。打工者里边还有歌唱家,怎么可能哩?歌唱家一开口就是金子,谁会去打工哩?”</p>

玉柔说:“那我给你把这篇读读,你听咋样?他是这么写着:</p>

啊!我的神,好烦人,演唱会彻夜不休,声震星云。歌唱家如此之多,不知出自何派何门?浑厚洪亮的嗓音,怎么就那样超群?压倒了潘长江,超过了蒋大为,你们那经久不衰的功力,盖过了所有唱歌的人。</p>

自从夜幕降临,直到东方发白,你们那响彻夜空的歌声,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耳门。没有专家们打分点评,没有粉丝们奉承恭维;也没有鲜花奉献,更没有靓女献媚;只有些杂乱无章的声响,极不协调的伴随。</p>

歌词复杂无人懂,音律简单太单纯,你们唱得真起劲,直到东方红日临。虽说是,彻夜听歌不买票,未免有些太强人;喜欢听的自然听,不爱听的也得闻。时间已过午夜后,蒙头塞耳收效微,小庵简陋不隔音,仰卧床板看星辰。歌声不停难入睡,脚蹬手抡战蚤蚊。啊呀呀,这该死的眼皮呀,强迫接吻难入神,腰酸腿疼脑袋涨,歌声如刀在杀人。</p>

罢罢罢,歌手们,大发慈悲把刀抡,先杀岸上睡觉人。因为,他盼望红日来临,到那时,你们才会把家回。但他又怕东方白,因为,还没有睡着的他,又该起床去出勤。去迎接新一天,干那十四个小时的工作时辰。”</p>

玉柔一口气读完这篇日记,放下本子说:“玉顺,你听他这像日记的写法吗,你能说他写得不好吗?我看他写得既形象,又幽默,把一个在池塘边睡觉的打工者写得逼真极了。把他那失眠的夜晚,矛盾的心理,厌恶而又无奈的心情,无不写得淋漓尽致。文章短小精悍,通顺流畅,全文就跟谜语似的,看得我佩服极了。其实,他有许多散文读起来都跟诗歌一样,我看比那些所谓的诗歌在上得多,如果埋没下去,真的太可惜了。”</p>

玉顺说:“这可能是他那年出去打工写的日记,虽然都是实情,可能没有什么政治价值。哪家出版单位都不会刊登这样的文章。”</p>

玉柔说:“不见得吧,文章贵在真实,他这文章就是写出了打工者的真实感受吗。而且,其表现手法别具一格,真可谓龙行虎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还要啥政治价值哩?难道每篇文章都要把政策英明、领导伟大,挂到嘴边才算好文章吗?作文就是要实事求是的反映现实生活,作者只有经过亲身体验,才能切合实际,把文章写得入木三分,表现深刻。”</p>

玉顺又说:“话是这么说,你要知道,自古到今,文艺都是为政治服务的。文章写得再好,必须在为政治服务的前提下才能茁壮成长,如果脱离了这个前提,就会像秃子的头发,没有攻出头皮的希望。”</p>

玉柔果断地说:“咱就当它是秃子的头发,长与不长,先不去想,有用没用,听天由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又不抱什么希望,也不想兴风作浪。整理它就当是给自己找点工作,对咱也是有益无害呀!”</p>

玉顺看着看着也说:“你听这几句,‘活重饭量不用说,一碗下肚没感觉,肚子在叫饭太少,老板只嫌吃得多。’他读着没听见玉柔有啥反应,抬头看去,只见玉柔手里拿个本子,两眼瞅着直发呆。</p>

玉顺看出她的神情有点不对,急忙问道:“玉柔,玉柔,你怎么啦。”</p>

玉柔回过神说:“你看这篇文章,题目是《我死之后》,难道是他写的遗书不成?”玉顺吃惊地说:“怎么,他几时就把遗书写好了?”</p>

玉顺说着放下手里的本子,过去和玉柔一起看着那篇遗书。写的是:</p>

我是个仔细了一辈子的农民,平淡无奇、未建功勋,今天,我要提前告诉我的儿女孙孙,我死之后,不要难过,不要伤心。</p>

人死了,就像是远方的游子,回到了村;万丈的落叶,归入了根。用不着聘请乐队唱又吹,用不着悲悲切切流眼泪;用不着打搅乡里乡亲,用不着麻烦弟弟妹妹,如今有了火葬,就让我化成骨灰。</p>

不用人抬,不用车啦,也不用装进那厚厚的木匣匣;只用那件退了色的中山服,包成一个小疙瘩。我不想听噼噼啪啪的炮声,不想看五光十色的纸花;也不想听唱戏的嘻嘻哈哈、吱吱哇哇,更不想听房顶上的高音喇叭。我不想把有用的钱财,白白糟蹋;我要把它留世上,培养美丽的花。</p>

就让我安安静静、清清闲闲,走出住了一辈子的家。儿子扛着一把铁锨,孙子抱着骨灰疙瘩,默默走出村庄,埋在地头的渠岸底下。不侵占土地少种庄稼;不影响渠里,流水哗哗;不用烧那些无故的黄纸沓沓,不用怕污染环境,空气质量变差。生命到头没有啥,就是回到自然家,钱财是为活人用,勿于死者胡乱花,生前不做缺德事,死后永远笑哈哈。</p>

久住田野不寂寞,遍地蛐蛐和蝈蝈,野兔匆匆眼前过,青蛙突突舞姿多。飞蛾翩翩空中舞,蟋蟀窃窃地面说,有伴无忧虑,心情不会错。</p>

田野风景亦可夸,睁开眼睛见铁塔,天上白云飘呀飘,地上庄稼都开花。听得见,吹来的风儿飒飒飒,落下的雨点唰唰唰;流来的水儿哗哗哗,滴下的汗水嗒嗒嗒,丰收的喜悦乐开花,庆祝的鸟儿叫喳喳。</p>

看吧,看吧,都看吧,直到看得两眼花,永远永远看不尽,前进步伐叫呱呱。社会和谐快发展,科学飞跃登峰巅,有田不种全扭转,广阔大地工厂满,楼台林立光华闪,机声悦耳把粮产。流出来的麦子金灿灿,滚出来的黄豆像龙眼;造出来的谷米颗粒满,瓜果蔬菜皆新鲜,质优色美品种多,营养丰富味不减。农民工作全扭转,从此端上铁饭碗。</p>

再不用,头顶烈日汗满脸,黑背朝天粗皮捲;蓬头垢面两手茧,腰酸背疼双腿软;张嘴呼呼粗气喘,挥拳连连捶腰杆。莫道农民铁身板,虫咬蚊叮疙瘩满。国家从此负担减,农业投资没深浅。</p>

再不用,为了三农考虑长远,再不用,制定政策通宵达旦;再不用,为脱农寻人看脸;再不用,遇天灾愁眉不展;再不怕,农资有假不保险,上当受骗没人管。从此和谐到永远,人人平等没长短;前进道路皆平坦,涉农字眼出词典。人类坦荡没遗憾,生死自然有早晚,有钱没钱无人免。</p>

再留几句供借鉴,生活没要把人赶。古代一人坐龙辇,今天遍地是老板。数字往上上不尽,安居乐业最温暖。国无昏君天下幸,民有活路不造反。不用种地去上班,假期出外看景点;儿女活泼把手牵,娇妻美丽挽臂腕。当官为民都一般,人前少把威风展,别说怀抱铁饭碗,遵纪守法才保险。一心为公无贪念,因私谨记用公款。别看一时无人知,天网恢恢有法眼。人非圣贤谁无错,有过速改莫迟缓,能上能下不自弃,换个舞台再表演,名角大戏唱不来,就作小贩沿街喊。各项工作要人干,无事也能捡破烂。大户钱多难事多,小家日子靠节俭。寒窑十八传佳话,扛活百日亦美满。每天洗净自己脸,一生恶习不沾染。监狱无犯管,平安是永远。</p>

二人看到这里,玉顺就说:“这不算什么遗书,没有交代后事,没有分配财产,倒是尽说了些社会问题,像对自己儿女说的,也像对世上所有人说的。主要谈了些自己的想法和希望,可能是他今年正月写的。</p>

春节期间,村里埋了个老队长,确实搞得太浪费了。他当时写了一篇告别词,在老队长坟上就发了一番感慨。说什么‘尸体也是资源,可以利用开发,能够制作肥料,回报庄稼,也能制作饲料,养鸡喂鸭-------。’和这篇遗书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不失为好文章。我就是觉得主题太偏,含义太宽,理论不鲜,思想简单,尽说了农民的辛酸,幻想着一步登天。</p>

什么工厂产粮、土地不种,世上没有农民,人间没有弊病。说这些话可能吗?无异于痴人说梦。社会就是再发展,也不可能到那种地步。写得也不正规,错字别字不少,标点符号不准,还有些句子不合语法。”</p>

玉柔忙说:“他这不过是初稿,怎么可能正规哩?混乱自然是难免的。就是出名的作家写文章,也要经过几次改写才能定稿。他能一次写成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我看你有点吹毛求疵、谈嫌鸡蛋没毛了。</p>

我觉得他这文章结构独特,意境优美,构思巧妙,意义深刻,字字连贯,句句通顺;而且前后押韵,读着真是有味。我以前也看过好多书,读过好多文章,还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文章。</p>

就他这篇遗书而言,我认为中心思想就够鲜明啦。重点是说:人间固然好,死亡少不了。死了就死了,丧葬莫大搞,不要多浪费,旧俗全打倒。</p>

他希望以工代农,这不过是美丽的幻想而已。或许到不久的将来可以达到能量来自空间,口粮出于工厂,实现他这一远大理想。人类没有干部农民之分,就能从根本上消除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达到平等、平衡,互敬、互爱。这些都是思想向往,至于能不能实现,咱们可能等不到了。</p>

最后又告诉后人,不论干什么工作,都要尽职尽责,不要攀高比低,不管干的事情大小,钱多钱少,日子都能过得幸福美满。还希望人人都能够洁身自爱,不做违法犯纪的事,社会上就不用设法院、监所等机构啦。”</p>

玉顺又说:“他这想法是美好的,可惜都是梦想,是天方夜谭而已。在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成为现实哩?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永远消灭不了。”</p>

玉柔又说:“那也不一定,幻想当时看着不可能,往后就很难说了。不论什么事,都是先由想象开始的,过去不是就有许多幻想,现在都变成了现实吗。也许他这幻想,将来也能够成为现实。”</p>

玉顺感慨着说:“也许吧,就是将来变成现实,可惜他也见不到了。”</p>

玉柔说:“世事就是这样,前人栽树,后人歇凉吗。革命先驱抛头颅、洒热血,革命成功了还不是后人享用吗。咱们的祖先过去也有许多幻想,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现实吗。人活在世上,都是为子孙后代辛苦哩。”</p>

玉顺赞同着说:“可不是吗,就是大哥写的这些文章,咱们劳心费神地整理出来,就算日后能碰上机会出版,咱们这代人还看得到吗?”</p>

玉柔符合着说:“是呀!任何一套名著留在世上,享用的都是后人,至于作者本人,为此辛苦了一生,很少享用自己的成果。”正所谓:</p>

幻想能够变成真,享用也是后来人。</p>

工厂出产活命粮,土地从此不耕耘。</p>

五谷不经小苗过,田野没有老农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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