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几家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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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隆冬腊月，就到了考验东林河洲这些修真门派财力的时候。</p>

岁贡，或叫年贡，总要在新年之前送抵无量山。明面上称作启源大陆优良传统礼节，实际上就是纳租税、缴保护费罢了，换个说法给大家留点颜面。</p>

别看这事听起来像是无量山盘剥其他门派，其实就连岁贡的名额也有限制，更多小门小派连进贡的资格都没有。</p>

不向无量山进贡，就没有无量山的认可，门派陷入战争纠纷只能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不会像山河派似的，门内出内讧还有无量山派人出面主持大局，好歹保一个山门整齐。</p>

这些门派陷入困境受人排挤，无量山不管。不过，如果门派壮大，发展迅速，无量山可不会坐视不理。</p>

史册上当然不会记载无量山忌惮其他门派威胁自身地位，只会规规矩矩写道：某年某月某日，某派逞威作恶，对周边门派意图不轨，幸得无量山维持公道悍守正义，将邪恶之势扼杀于萌芽。</p>

有人对无量山这种“偏帮”的行为颇有微词，认为只手遮天暗箱操作，作法有失公允。但更多人感谢和赞美无量山所作所为，就因为一家独大，才给东林河洲带来了数百年的和平与宁静，总好过群雄并起征伐不断的乱世年代。</p>

是非功过后人说，眼下只把日子过，不管公平不公平，总之无量山的超然地位已成定局。</p>

为了给无量山的天尊们一个好印象，也为了有更宽裕的时间与无量山高人交流讨教。刚进腊月，大大小小的门派车队便陆陆续续进山，把这一年各地搜攫来的珍奇异品或天地宝材送到无量山的库房。</p>

段瑜早早备好礼品，只带了瑶光一人随行，轻车熟路进了中垣，甚至都没有进驻山脚下的客栈，而是住到了偏隅山谷中一所花繁叶茂的庄园之中。</p>

除了这处春色满园的山谷，腊月里的无量山处处冰雪覆盖，更加显得庄园怪异而不凡。</p>

庄园侧楼堂屋之上，瑶光衣着素雅，毕恭毕敬侧身坐在下首。同一侧的段瑜穿着鹅黄飞红花的束身长袍，大咧咧坐满整张圈椅，斜眼打量主人位上那位裹在豆绿色长衫里的老者。</p>

“也就是说……灵剑阁在你手中除名，而你倒成了那个什么……元剑阁的副阁主？”老者的声音和他那布满褶皱的枯脸一样苍老，尽管数月前就收到了叙述详尽的信件，但依旧想要和当事人当面核实真伪。</p>

“也不算除名吧！只是暂时更名，日后有机会再做打算。”对于灵剑阁在自己手上更旗易帜，段瑜心中其实一直有愧，被人点到弱处，难免神色有变。</p>

“你师父知道了一定大发雷霆。”绿衣老者轻轻摇头，语气有些落寞。上了年纪，人也会变得陈旧，对旧事旧物充满同病相怜的怀念。</p>

“我倒愿意他被气得蹦出棺材。”段瑜嘿嘿一乐，笑得没心没肺，不过眼神中隐隐水光闪动。</p>

段瑜的师父，也就是这位翠玉天尊的胞弟，曾经的灵剑阁阁主。只是天赋和际遇比起哥哥差了太多，没有被无量山收入山门，也没有太高的修为境界，虽然也迈入过分神期，不过彼时到了寿限，已于十多年前病逝。</p>

借着这一层关系，段瑜算是翠玉天尊的亲师侄，以不足百人规模的灵剑阁，在东林河洲诸多强势门派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前些年还有扩张吞并之势。</p>

不过前些日子听闻这位仰仗的无量山大人物遭遇重创，段瑜搁下心中的蓝图霸业，赶紧借着进贡的机会前来探望。</p>

“好在你终于有所小成，让他在泉下也能安心……”翠玉天尊扫了一眼便知道师侄迈入了分神期，作为长辈师尊，没有比看见弟子成长更欣慰的事了。</p>

“牺牲一条胳膊换来的晋升，不提也罢！”段瑜喟叹摇头，似乎颇为失望。</p>

这已经是今日谈话第三次提到自己的断臂，表现出强烈的心理波动，翠玉天尊哪有不明白的道理？</p>

“呵，我知道了，你的事我怎会敷衍？只是材料总要等筹备，人手总要去组织，一朝一夕急不来。”翠玉天尊微微一笑，轻轻晃动右肩，半截空荡的袖袍轻摇，才显出里面的缺失。</p>

不过这并不能阻碍段瑜灼热期盼的目光，因为他刚才亲眼所见，一位被齐肩斩断右臂的耄耋老者，创口处居然长出如新生婴儿般稚嫩白皙的手臂，只不过恢复时日尚短，未能堪当大用，等假以时日滋养，必定会成为完好无缺的手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