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无量山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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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饭，马瑞怀揣着炭笔和客栈记账用的空白册子，偷偷摸摸又溜出了垂云镇。杨夫人离开在即，最后一晚杨史蓓自然要陪母亲唠叨唠叨，而霍青则对马瑞一脸厌恶不屑，所以马少爷的离开根本没人在意，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p>

没了云垂阵守护，没了李清照每日午时施展昨日黄花，高耸的垂云峰已经名不副实，至此以后不会再有云山雾罩奇景，垂云镇也会易主，跟随整个杨氏宗族消失在历史中。</p>

一路晃晃悠悠小心翼翼到了垂云峰下，正是夜色温柔之时，新月高悬，万物静籁。马瑞摸寻着昨夜钻出来的绵软沙地，再次施展土遁术，一寸寸陷入地表，沿着较为疏松脆弱的岩石断层到了垂云峰之内。</p>

一切都没有变化，土石垒出的简易家当并不知道陪伴千年的主人已经离世，只剩全身上下刻满的正字，向后人诉说着这里曾经存在的一缕期望。</p>

马瑞搬出那块刻满娟秀正楷的石板，开始用炭笔抄录，同时回想李清照之前的谆谆教诲，越发感叹这位奇女子的阅历远见。</p>

启源大陆按马瑞看来也就是农耕社会，没有工业革命，更没有科学文明，但这位千年前的奇女子居然在自创的心法里谈到了物质分解转化，以及那条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轴”，使得《金石录》这套心法不但能在初阶时将金土两系灵气转化利用，后期甚至还能以此为基础进行时光回溯。</p>

当然所谓的初阶是针对李清照而言，马瑞这区区炼气期倒是能看懂，可惜气脉细末，金丹未结，只能望而兴叹。感觉好比刚学会看琴谱的初学者，甚至还没摸过钢琴，直接被丢了一张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让其演奏，即便是钢琴协奏曲之王，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p>

马瑞边抄边记，也不知道是因为印了那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今天吃饱了有力气精神好，总之感觉抄着抄着就记进了脑海，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必要抄完全部。</p>

近万字的心法，用的还是粗糙不顺手的炭笔，马瑞越到后面越不耐，随手鬼画符，那些字样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能认识，而且很可能许久不读之后，说不定哪天自己都能忘了。</p>

好歹抄录完成，马瑞伸个懒腰，本欲直接离开，不过看到那块翻新不久的地面，又停下了脚步。</p>

思来想去，马瑞掏出坚硬的上古凶物残件，上上下下将石板上的《金石录》抹掉，又在地面上来回拖拽磨平，得到一块空白石板，而后费力而扭曲地重新凿出两句墓志铭。</p>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p>

“不知启源大陆的你有没有写出天下皆叹的不朽名篇，不过，确实做到‘不朽’了。”马瑞将墓碑插进泥土，恭恭敬敬磕了三响：“晚辈告辞，改日定来祭拜。”</p>

再从原路而出，刚伸出一个脑袋，马瑞就愣了，因为面前立着两双黑亮皮靴。</p>

光看精致的皮靴，马瑞就知道这两人身份不低，依做工和用料，绝不是马瑞这种小镇少爷负担得起的装扮，即便花高价订购，也绝不会踩着如此昂贵的皮靴到这荒山野岭里，好似拎着lv去菜市的大妈，不是真土，就是真豪。</p>

新月微弱迷蒙，瞧不清对方模样，马瑞抬起灰头土脸，只看到对方裁量得体的深色衣袍，看起来一点也不土，恐怕是真豪。</p>

在启源大陆，豪气得有强大的实力做底，所以马瑞自讨招惹不起对方，甚至打算重新钻回土里。</p>

“出来吧。”似乎看出了马瑞所想，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不带一点烟火，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免得我们动手。”</p>

马瑞感觉头皮发麻，不过好在对方没直接动手，否则依照马瑞目前只露一个头，人彘似的模样，一脚就能把脑袋当球踢。</p>

费力钻出地面，掸掸身上的泥灰，这才借机看清两人模样。</p>

都穿着深色盘领长袍，夜色较深看不清纹路，不过腰间束带倒是明显，一深一浅截然不同。深色束带这位稍胖，四十上下，细眉宽额，一双柳叶眼似笑非笑打量着马瑞，看起来颇为和善。另一位浅白束腰的年轻人估摸二十出头，瘦长脸，剑眉凤眼，瞄着马瑞一脸警惕。</p>

马瑞现在越来越不敢依赖自己的五行嗅觉，先是李清照，后有霍青，统统闻不出五行气息浓度。再比如眼前两人，马瑞能闻出年轻一点的大概是土属性元婴期境界，却闻不到年长者的任何气息，可按照常理，观察两人的神色，恐怕这位年长者才是真高手。</p>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在此地做什么？”年轻一点的横眉瞪目，疾声厉色。</p>

“我叫马瑞，只是在此修炼功法。”马瑞抹着脸上的污垢，尽量表现出憨厚老实。</p>

对方最差也是元婴期，远不是自己能抗衡的等级，只能老老实实回答，绝不敢放肆挑衅。</p>

“马瑞？”年轻人微微皱眉，回头看身后年长者也露出几分意外神色，转而反问道：“枫林镇的马瑞？”</p>

“啊，对！不知两位有何赐教？”马瑞一愣，自己难道这么出名了么？</p>

“听闻马少爷的师父唤作铁冠道人，难道居住在此山之中？”年长忽然开口，面露惊奇，眼神越过马瑞看向巍峨的垂云峰，又露出几分迷茫，因为之前已经去过半山腰的山洞探查，死人倒是不少，活人一个未见！</p>

“呃……他出远门了。”马瑞想到住在这里的李清照，既然留了心法遗物，姑且算半个师父吧。</p>

若有所思点点头，年长这位微微拱手，自我介绍道：“老道杨真，乃是无量山天枫院首席，此次下山巡视周边，望马少爷配合。”</p>

无量山的人？马瑞一惊，本能地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反正也没第二条路可走。</p>

“那么，你师父去哪里了？何时归来？”杨真语气平和，甚至透着几分慵懒，不过眼神不经意透出的光芒让马瑞备感压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