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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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阴沉, 片刻复又凉凉地笑了一声，喊了周瑞家的进来，让她去领晴雯过来，说是有话要当面问她。</p>

周瑞家的甩手麻利地领命去了。</p>

贾环一时有点坐立不安，面对王夫人他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p>

晴雯很快便被叫了来，贾环回荣国府的消息上午便传遍了整个后院, 但偏偏这会把她找来, 一时让晴雯有些摸不着头脑。</p>

她向斜坐在炕上的王夫人请安后，便束手安静地立在一旁。半晌，王夫人轻抬眼皮，态度和气地问晴雯：“刚刚环儿对我说, 想把你带去北静王府。我们府里一向待下人和善，这事我也问问你的意思。”</p>

晴雯飞快地看了贾环一眼，暗骂了句，臭小子又给她惹麻烦, 一面迅速地盘算此事是否可行。</p>

王夫人还在等待她的答案。周瑞家的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补充道：“人要掂量自己的本事，别只想往高枝上攀, 小心爬得越高跌得越惨。”</p>

晴雯越发埋低了头不做声。</p>

王夫人又道：“看来你是愿意跟着去了。”</p>

晴雯只说：“一切任凭夫人做主。”仍是没有其他话。</p>

王夫人上下掂量她, 果然生得一张尖脸, 眉目隐隐含春，心下越发不喜她：“若要我做主, 像你这般狐媚的，趁早打发了才是正理。”</p>

“太太……”贾环心急地嚷了一声。</p>

王夫人冷冷看着他道：“只怕如今轮不到我来做这个主。”</p>

晴雯跪了下来，没有回嘴。如今卖身契捏在人家手里, 她虽然不怕王夫人，但多少有些麻烦。</p>

周瑞家的瞪了随意插嘴的贾环一眼，指桑骂槐：“有些人年纪小出息却不小，毛都没长齐，就学会拿王府来压人了。本朝以孝治国，闹到天边去，忤逆主母也是个重罪。”</p>

“主子说话，没你一个奴才的事。你是哪个牌面上的，轮得到你说话吗！”贾环腾地站起身，从坐墩上暴跳起来大骂了一句。</p>

“好了，闹什么，成何体统！”王夫人脸一寒，怒喝道。</p>

贾环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讪讪地又落了座。这时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太太起了吗？”</p>

“宝二爷来了，夫人刚起身。”有小丫鬟回答他。</p>

接下来，便有人打帘子进来，见跪在地上的晴雯，贾宝玉怔了一下，神色自若地从她身旁绕过，上前坐在王夫人身边，笑道：“太太歇得好吗？”</p>

王夫人一脸慈爱看着他笑：“难为你想着我。今日不用上学吗？”</p>

“先生下晌有客人，便打发了我休息半日。”贾宝玉回答道。</p>

他转头看贾环温和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晚上住家里吗？可还要回王府去？”</p>

贾环被他兄长般亲切温和的态度吓了一跳，心底一阵嘀咕，面上讪讪道：“傍晚就回去，今夜不留了。”</p>

“郡王是位有大学问的人，你跟着他，要好好用功，想必会受益匪浅。只恨我才疏学浅，郡王瞧不上眼，不然我倒想讨嫌去王府坐坐，也好聆听郡王的教诲。”贾宝玉轻笑道。</p>

贾环一时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他，面上忍不住一阵狐疑。王夫人却一脸欣慰拉着宝贝儿子的手：“先生昨日还夸你上进，你若肯学，让老爷去把京城里有学问的老师都请了来。”</p>

贾宝玉笑而不语，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晴雯，好似将将发现她，问道：“太太找我屋里的丫头过来做甚？”</p>

王夫人没好声气：“这等小事与你不相干，你只管用功读书就好。”难得宝玉开窍了，愿意花心思在学业上，王夫人唯恐他因小事分了心。</p>

晴雯抬头望着贾宝玉，大着胆子回答道：“环少爷要带我去王府随身服侍他，故夫人找我过来问话。”</p>

贾宝玉面上浮现一丝沉吟，左右看了贾环和晴雯二人，轻笑道：“这正好，我方才还担心环儿一人在王府里，身边没有一个人照应，实在不像话。晴雯若是愿意去，便跟着去吧。”</p>

晴雯瞪大了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眼里，追问道：“那我的卖身契呢，也都给环少爷吗？”</p>

贾宝玉脸上出现一种古怪的笑意，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p>

周瑞家的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句：“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王夫人分明听见了，却只做不知。</p>

“多谢二哥，和太太慈爱。”贾环兴奋地站起来，到底没忘记还要行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