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金老太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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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老板呕吐的稀里哗啦的，感觉比外面的狂风暴雨还得劲，那原本驼背的腰，那么突兀的弓起，好像一个倒扣的锅，貌似对着苍天控诉他的脆弱小心肝受到了严重的煎熬。</p>

司徒先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一丝鄙夷。</p>

自己的女儿昏死在地，生死未卜，不见他如何大的反应，看个别人死了，就那么要紧了，还吐呀吐的，表示他严重的不适，哼，典型的伪善。</p>

对于，这种为了利益，可以无视亲情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p>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抱起依依，招呼也不打一声，便从窗户飞掠出去，消失于茫茫夜雨之中。封老板猛一惊，爬起来，大声叫道：“我女儿，还我女儿！......”</p>

轰！</p>

一声巨雷，响彻天地，所有的声音，在她的面前，都是孱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p>

划破苍穹的闪电映照之下，却见得，窗前的封老板张大着嘴巴，嘶哑的呼喊着依依的名字，两行老泪，满面纵横......</p>

******</p>

夜，已深，风雨咆哮。</p>

西湖，孤山。</p>

一道黑影仿若穿云箭，穿过雨空，径直激射而至，出现在放鹤亭畔的草庐门扉前，然后，敲响了门扉。</p>

门扉吱呀的一声轻响打开，段大师似乎很不耐烦的道：“谁呀，这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啊？”</p>

黑衣人什么也没说，好像这儿是他的家一般，头一低，便钻了进去。</p>

段大师口瞪目呆的，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段大师虽然医术精湛，却也并非谁都给其医治的好吗？</p>

可是，这个黑衣人，显然是无视了段大师的任何规矩，仿佛，他来了，段大师连拒绝都不行。</p>

段大师很无语，但当他锐利的眼睛在黑衣人怀里的女人一扫，立刻改变主意，转身指着屋角一张小木床，道：“放那儿，轻点，轻点，唉唉，没听我的话吗，轻点轻点好吗？！”</p>

黑衣人已经很轻很轻的把怀里的女人放置床上了，可是，段大师居然还是非常不满意。</p>

瞧那着急的架势，似乎倘若不顾及女人的伤情，他会狠狠的踹黑衣人的屁股。</p>

黑衣人却是被他骂的没有了脾气，只好弱弱道：“您老可不可以把灯点上？”</p>

段大师一把将黑衣人推开，道：“还点个屁灯，如果你的动作稍慢半点，她的性命都保不住，赶紧的，把我那药箱拿过来，不要磨磨蹭蹭的，瞧着气人！”</p>

黑衣人眼睛一扫，段大师睡的床脚下有个大木箱，不知是也不是，反正，瞧样子，那是他的全副家当了。</p>

黑衣人立刻把大木箱搬了过来。</p>

段大师一边运指如飞，但听“嗤嗤”轻响，指尖射出一丝丝乳白气流灌注在女人的头部，一边翻开木箱，抓了一把瓷瓶在手，也不开盖，直接使用暴力握碎了瓷瓶，然后拳心一扬，一片粉末钻出他的指缝，扑入女人的后脑勺，松开拳头的时候，只是洒落了一些瓷瓶的碎屑。</p>

做完了这些，段大师才松了口气，不过，他的语气很是沉重：“我只是暂时使用‘一阳指’真气保护住她的脑，但是，她的身体太过羸弱，再则，她的情绪极为消极，仿佛生无可恋，也就是说，她的意志极是薄弱，在脑部遭遇重创之后，很可能，她会借此机会，不愿清醒过来。”</p>

黑衣人沉声道：“大师，那，她的性命......”</p>

段大师疲倦的站了起来，缓缓道：“你没听我说吗，她的问题不是性命，而是她的神智清醒不了。”</p>

黑衣人依然理解不了，道：“大师，莫非，她要在床上躺一辈子？”</p>

段大师不说话了，好像看外星人一般奇异的看着黑衣人，摇摇头，道：“都不知道，你这身武功是哪里偷学而来的，有那么高的境界，却理解不了老人家那么浅简的话，好吧，我通俗的说，她不仅性命无碍，而且还会走会吃喝拉撒睡，只不过，她的脑部由于受到了严重的震荡，脑部神经处于紊乱，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操作，如果一般人如此，便是白痴一个了。然而，她在我的真气刻意封闭保护之下，她获得了暂时的安宁，当然，即便是我老人家功力深厚，却也不能将之完全封闭，致使她游走在外的东西逐步形成了新的意识，而这种意识极其薄弱，换算智力而言，仅仅是五岁儿童的智力。”</p>

这回，黑衣人听懂了，女人的后半辈子，将是以一个智力只有五岁的儿童生活了。</p>

黑衣人沉默了。</p>

段大师忽然道：“你是不是后悔了？”</p>

黑衣人道：“后悔？”</p>

段大师道：“嘿嘿，你以后的身边，得带着个小女孩走江湖喽。”</p>

听的出来，段大师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p>

黑衣人道：“您老人家这儿.......”</p>

段大师立刻拒绝：“不行，这儿是林逋‘梅妻鹤子’之故居，容留女人在此，与他宗旨严重相悖，不管他是否泉下有知，始终是对他的大不敬。”</p>

黑衣人想了想，一咬牙道：“明天傍晚我过来接人。”</p>

段大师道：“你不会借故逃遁，扔下她不管吧？老实说，不说林逋泉下是否有意见，我老人家却是做不来一个保姆的。”</p>

黑衣人点点头，道：“谢了。”</p>

然后，他缓缓走出了草庐，望着漆黑的雨空，猛一跺足，身躯腾空而起，仿佛一道黑线，划过苍穹，瞬间淡化，跟夜色融为一体。</p>

段大师慢慢走出草庐，望着夜空，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轻轻低喃：“这‘江都八烂’的阿乙何时有如此一身俊的武功？又是何时转性了，那边刚刚杀了人，这边又做好人救人？嗯，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太复杂了，真心不懂呀......”</p>

他的声音犹未落，黑衣人却又返回来了，一言不发的一头钻进草庐，在大段大师诧异的眼光之中，他伸手在女人身上摸索了一把，段大师正要呵斥他不可以趁女人神智不清借机揩油，作那流氓无耻行为，至少，你要耍流氓，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呀，干嘛忒急躁了呢？</p>

然后，当他看见了，黑衣人从女人怀里取走一物，他才知道，原来，龌龊的，不是人家，而是自己的思想，不由汗颜。</p>

黑衣人也没跟他多做解释，转身便走了。</p>

*******</p>

清晨，终于风歇雨收，太阳公公露出暖心的笑容。</p>

街市又热闹了起来。</p>

尤其一些做买卖的，昨天被迫停业了大半天，损失了收入，为了弥补昨天的损失，自然是今天格外之勤奋的。</p>

而对于消费者来说，晴朗的天气，愉快的心情，使得他们大增购买的欲望。</p>

购物当然要钱的，普通人或许使用铜板什么的，而富豪则比较热衷于银票，好像，身上没揣几张大面值的银票，都不好意思出门，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有钱人了。</p>

而江南，尤其是江浙一带，最是不缺的，便是有钱人。</p>

当然，也有些人为了在交易时候图个方便，把银票兑换银锭子。如此一来，取钱的，换钱的人，很早就在“四海钱庄”门前排下了长龙。</p>

“四海钱庄”的掌柜是一个黑黑实实的年轻人，咋一看，有点像田垄上来的庄稼人，但是，仔细看之，便会发现，其英华内敛，偶尔，目光闪现处，仿佛，一枚钉子，直透心窝，让人敬畏。</p>

他正在钱庄内室喝茶的时候，一个伙计忽然来报，外头来了一个人要见他。</p>

他抬头，对那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p>

那伙计微微一愣，猛一回头，在骇然发现了，那个要见掌柜的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p>

如果，这个人是敌人，他焉有命在！</p>

顿时，伙计冷汗涔涔而下，默默的退了出去。</p>

青年掌柜抬手道：“这位，请坐。”</p>

黑衣人走到桌前，却并没有坐落，而是手掌一翻，捏着一块椭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沉声道：“不管你们使用什么办法，两日之内，让康有梦去六和塔接人。”</p>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p>

青年掌柜微微一愕，拿起玉佩，却见上面雕刻着两个字：依依。</p>

他的脸色立刻一变，疾步追了出去，但是，但见人龙拥挤，人头攒动，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p>

一个伙计走过来问：“张掌柜，什么事儿？”</p>

张掌柜返身走入店里，对身边的伙计道：“马上给总部禀告，务必在两日之内，找到康有梦大侠，就说，他的女人依依姑娘，有难。”</p>

那伙计惊骇欲绝，失声道：“康大侠的女人有难，这如何得了！我立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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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梦？”端木白微微皱眉，“我最后见他的那次，起码都有十多年了，现在忽然要找到他，恐怕有些难度啊。”</p>

顾玉玲道：“不好找也要找。”</p>

端木白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封老板一念之错，将女儿所托非人，于今，金鳞之死，金家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是他的报应也就罢了，可是，若是由此依依姑娘受到伤害，那就太冤啦......”</p>

昨夜留宿于玫瑰舫的司徒姑娘缓缓道：“据说，金鳞死状与孟家公子一般无异，皆是被踩碎了脑袋瓜子，难道说，这两宗案件皆是同出一人之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