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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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地方，如非特殊理由，那是一刻也留不得的。这是几乎每一只小妖必备的生存法则。</p>

离开了白霜原本居住的村庄，一行人便开始往北走。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几乎一刻不停。绕开所有的人类聚居地，尽可能地走小路。</p>

按照猴子一开始的想法，只要离得足够远了，走到消息到不了的地方，他们就可以重操旧业了。</p>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p>

正如一开始说的，西牛贺洲是一个没有统一人类国度的地方，各种小国林立。这样的地方，往往意味着各种信息极为闭塞。出发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地图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一路向北，会走到哪里。</p>

当然，猴子并不在意。长达十几年的流浪光阴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没有哪里要去，所以也就不在乎会走到什么地方。</p>

于是，离开村庄的第十天，毫无心理准备地，一片荒漠横在了他们面前。无边无际的荒漠。</p>

得，这下子，别说避开了，恐怕是想遇到人类都难了吧。</p>

望着那片荒漠，所有人一脸茫然。</p>

“怎么办？”</p>

“荒漠而已，又不是沙漠。只要还能找到水就行，死不了！”走回头路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猴子就没走过回头路。</p>

咬了咬牙，他决定穿越这片荒漠。</p>

短短一天的准备之后，他们启程了。</p>

进入荒漠的第三天，黑尾就被毒蛇咬伤了。由于救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p>

进入荒漠的第五天，他们遇到了狼群，一群人挤在一颗枯树上蹲了两天，被太阳活活晒了两天，晒得精疲力尽。最终狼群走了，队伍中的人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好在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p>

面对这一切，白霜看得心惊肉跳，但野外的风险对于这帮亡命天涯的妖怪来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路上依旧有说有笑的。</p>

然而，进入荒漠的第十天，他们遇到了风沙。要知道，荒漠中的风沙并不比沙漠里的差多少，他们在好不容易找到的洞窟里躲了一天一夜，什么都做不了。出来的时候，携带的干粮已经彻底消耗殆尽。</p>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肥肠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昏厥了过去。</p>

荒漠里也是有食物的，各种野草野菜，都可以是食物。实在不行，干草也可以将就着吃。可惜的是消耗的远比找到的要多得多。</p>

携带的食物消耗殆尽，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饥饿将是他们最大的敌人。</p>

到了进入荒漠的第十五天清晨，一行人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p>

“再忍忍，再忍忍，老子就不相信这地方还真没边了。你们要这样想，我们都走得这么难，道士肯定更没本事追上来！这样，我们不就安全了吗？”</p>

可是，此时此刻，谁还在乎道士呢？</p>

肥肠一天天消瘦了下来，没日没夜地喊着肚子饿。牛头沉默着，埋头往前走。大概是为了保存体力吧，大红也不像原本那么唠叨了。</p>

最没存在感的黑尾总是蜷缩在某个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然后在天亮的时候又忽然冒出来。</p>

原本闹闹哄哄的队伍变得沉默了，倒是白霜。很奇怪，白霜也和其他人一样会肚子饿，可是不吃东西，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没什么衰减。</p>

这让猴子颇为诧异。</p>

到了最后，整个队伍仅存的两个声音便是猴子与白霜了，其他人都变成了彻底的听众。</p>

“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们根本不会暴露身份，也就不需要冒险穿越荒漠了。都是因为我。对不起……”</p>

“你道歉干嘛？又不是你让我救的。”猴子叼着一根野草，望着天边的夕阳：“没有绕不过的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等我们走过荒漠了，又是一番新天地。到时候说不准还得回头感谢你呢。嘿嘿嘿。”</p>

“你一直都这么乐观吗？”</p>

猴子瞥了白霜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死气沉沉的其他伙伴，道：“不乐观还能咋滴？日子总是要过的，为什么不看开点呢？”</p>

说着，又摆起了唱戏的架势，一副丑角的模样。</p>

白霜甜甜地笑着。</p>

入了夜，远处传来饥饿狼群的嚎叫声，那声音听得白霜心惊胆颤地，然而，其他人却都不以为意。</p>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习惯了吧。</p>

为了抵御寒冷以及随时可能到来的狼群，众人点起了篝火。一整夜，牛头都蹲在篝火边上照看着。</p>

至于猴子，则一个人站在枯树上顶着寒风，远眺着，守夜。</p>

看着打着呼，时不时说着梦话的肥肠，白霜最终选择了坐到那枯树上与猴子一起守夜。</p>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地方，妖怪也能好好地活着，不用被追杀呢？”</p>

“当然有了，妖都，听过吗？”</p>

白霜摇了摇头：“没有。”</p>

“嗯……就跟天庭一个意思。所有好东西都在那里，不同的是人类成仙去天庭，妖怪要是混好了，就去妖都。那里有妖皇帝俊，还有五执掌，六妖王，有律法，没人敢乱来。住在里面的妖怪，也不用过着有上顿没下顿，朝不保夕的日子。”</p>

说这话的时候，猴子笑着，一脸的陶醉，白霜则是惊叹不已。</p>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我以为天庭最大呢。”</p>

“嘿，那是人类说的，妖怪还说妖都最大，天庭都是怂蛋呢。哪天你碰见天兵天将了，你看他们怂不怂。”</p>

“最好……还是别遇见了吧。”白霜小声答道，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妖都呢？”</p>

“还不是时候。”</p>

“这样啊。”白霜眼巴巴地望着猴子。</p>

瞧着白霜那失落的模样，猴子眉头一蹙，忽地笑了出来，道：“你知道狮驼王吗？”</p>

“狮驼王？”</p>

“对，六妖王之一。就是放在妖都，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说着，猴子竖起了拇指：“天兵见到了要逃命，天将见到了得认怂，脚一跺就是地动山摇，打个喷嚏三界都得感冒！”</p>

“好厉害！”白霜忍不住拍起了手。</p>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呢？”猴子绘声绘色地说道：“狮驼王，那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不然天兵干嘛要怕他呢，对吧？他那把九环大刀，足足一万零八百斤重，平时出门，都得百八十号妖怪才抬得动呢！”</p>

“他为什么不自己拿呢？”</p>

“妖王哪有自己拿兵器的，多掉价？”</p>

“也是，可是百八十号妖怪……那要怎么抬呀？”</p>

“放在盒子里抬呀！见过抬轿子不？”</p>

“哦哦，原来如此。”</p>

百八十人抬的轿子，那得长什么样呀？</p>

白霜不禁想。</p>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错？不只大刀重，那甲也重，足有十万斤！巴掌大的一片甲，那就得几百斤重，浑身上下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片！”猴子越说越兴奋，站在树上摆起了架势，就好像他就是狮驼王一样。</p>

“可是，一片几百斤，九千九百九十九片那不应该是几百万斤吗？”</p>

这一问，猴子一步踉跄，差点没从树上掉了下去。</p>

“呀！你没事吧？”</p>

“不小心踩空了一脚……”</p>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p>

好不容易在白霜的帮助下重新爬上树，猴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白霜两眼。</p>

在确定白霜光顾着紧张自己，已经忘记刚才那个问题之后，才稍稍缓了口气。</p>

只见他眼睛一骨碌，眉毛一挑，转而说道：“不瞒你说，我不只见过狮驼王，还……跟他关系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