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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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有大妖的烦恼，小妖也有小妖的无奈。</p>

正当南瞻部洲，那源自墨宇皇城的漩涡以雷霆万钧之势疯狂扩张，将三界各方势力都笼罩其中之时，西牛贺洲的土地上，一支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小妖队伍还在摸爬滚打地前行，为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折腾着。</p>

原则上讲，行走在苍茫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其实都在同一条道路上，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处于不同的阶段吧。</p>

妖都之中的大妖们忙着争权夺利，还没进入妖都的小妖们，则要想着如何获得一个身份，进入妖都。</p>

对于这些小妖来说，片瓦遮头，下一顿饭，远远要比那些遥远的阴谋诡计来得实在得多。</p>

猴子，就是这万千小妖之中的一员。</p>

一个时辰前，他还是一只带着一帮子小妖匿藏在人类世界唱戏为生的小妖。</p>

半个时辰前，他冒险出手救下了一只被道士追杀的白骨精。</p>

现在，他自己连带着一帮子兄弟也成为被追杀的对象了……</p>

好不容易跑出三十里的距离，远远地，看到了一条小溪。</p>

“娘的，哈哈哈哈。大家休息一下！”</p>

高高举起的一只手，话刚说完，他已经如同被抽离了最后一丝力气，气喘吁吁地靠到了树干上滑了下去。那身后，其余的四个妖怪们也东歪西倒，躺成了一片。</p>

微微倾斜了身子，猴子倚着大树抬头望着天，望着头顶绿叶透出的点点斑驳。</p>

剧烈的运动之后气血上涌，朦朦胧胧中，有一种晕眩的感觉。</p>

此时此刻，他重重地喘着，有一点晕，有点想整个躺下去，却也有点想笑，不过，更多的是口干舌燥。</p>

这大概就是他选择在小溪边上停下来的原因了吧。</p>

小妖天生天养，啥都不怕。食物嘛，找找总是会有的，实在找不到，一时半会也不会饿死。唯一揪心的大概就是水了。</p>

十几年的流浪生涯里，有着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抢水源的记忆，这种记忆深入骨髓，所以，他一直都很喜欢有水的地方。</p>

只要有水，就能活。</p>

稍稍缓了一缓，他便歪歪斜斜的爬了起来，撒开脚丫子朝小溪飞奔了过去。</p>

“哟呵——！”</p>

一声尖啸，他连身上那戏服都没脱，就整个朝着小溪扎了进去，炸开了水花，痛痛快快地扑腾了起来。</p>

那帮子原本看上去也已经累趴下的兄弟见状，都笑了起来，一个个摇摇晃晃地起身，朝着小溪奔去。如同一群嬉戏的孩童一般。</p>

唯独公鸡精大红，依旧是一脸的不愤，徘徊不前。</p>

欢呼声中，小溪边上很快甩满了各式各样的“装备”。</p>

好一会，猴子终于在水里折腾够了，也洗净了脸上的戏妆，露出了红通通，皱巴巴的猴脸，爬上了岸。</p>

阳光下，他站在岸边咧着嘴痛快地笑着，看着四周黯然的绿意，看着自己还在小溪里嬉戏的兄弟们。</p>

大红是公鸡精，鹰钩鼻，尖嘴唇，头上顶着个红鸡冠。虽说化了形，却还是每日习惯性地伸长了脖子。</p>

黑尾是老鼠精，一副尖嘴猴腮相，胆小怕事，走路都鬼鬼祟祟的。那身后一条长长的尾巴平日里都是缠在腰间隐藏起来。</p>

牛头个头最高，浑身的肌肉，人却憨厚，头上顶着一对硕大的牛角。</p>

至于那猪精肥肠……猪鼻子是没了，但是一身的肥肉却还摆着，躺下去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晚上那呼噜震天响。</p>

再加上一只猴妖，这就是流浪戏班子的全部人马了。</p>

演妖怪的，本身就是妖怪，谁能想到呢？</p>

远远地，猴子注意到了抱着双膝孤零零坐在岸边一脸拘束的白霜。</p>

目光交接的一刹，白霜似乎一惊，那身躯明显往后缩了一下。微微低头，却还是眼巴巴地望着小溪边浑身湿漉漉的猴子。</p>

“你要去哪？”在小溪里玩得正欢的黑尾嚷嚷道。</p>

“我先，撩个妹。”说着，猴子笑嘻嘻地一捋头上的黄毛，叼上根野草，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p>

那画面，像极了街头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前奏了。只不过现在前来调戏的不是小流氓，而是一只猴妖。而白霜也没甩对方两个巴掌的勇气，毕竟……人家刚刚才救过自己。</p>

“叫什么名字？”</p>

“白……白霜。”</p>

“白骨精？”</p>

白霜低垂着脸，默默点了点头。</p>

“你是因为是白骨精才姓白的吗？”</p>

“不是，我本来就姓白。”</p>

“本来什么意思？”</p>

“变成妖怪之前。”</p>

“你是说……尸骨的主人姓白？”</p>

这一说，白霜的脸埋得更低了，直凑到了膝盖上，用微不可察的声音答道：“是吧……”</p>

这天有点聊不下去了。</p>

无奈，猴子只得改口问道：“有地方去吗？”</p>

白霜缓缓地摇了摇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却又点了点头。</p>

“恩？”猴子有些看不懂了。</p>

扭扭捏捏了半晌，白霜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去找齐天大圣。”</p>

猴子顿时有些懵了，瞧着白霜，那眉头缓缓蹙成了八字，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为什么？”</p>

“神仙我知道的多了，可是妖怪，我只知道他呀。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白霜紧紧地抱着膝盖，小声道：“而且戏里不是也演了吗？他会帮助其他妖怪。找到他，应该就安全了吧。”</p>

猴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准备去哪里找？”</p>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吗？”</p>

“知道，当然知道。”</p>

“那你告诉我不就成了？”</p>

“也是。”猴子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可就说咯？”</p>

白霜连忙重重点头，竖起了耳朵。</p>

“齐天大圣就在——！”说着，猴子已经一跃跳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摆起了他唱戏的那些个架势：“这里！”</p>

这突如其来的一笔，白霜顿时整个怔住了。</p>

“齐天大圣就是我，我就是齐天大圣！”猴子自顾自地便在石头上演了起来，那滑稽的表情，惹得不远处小溪里的小妖们一阵哄堂大笑。</p>

白霜一点都笑不出来。</p>

“别开玩笑了好吗？”</p>

“没开玩笑，那戏就是我编的。”</p>

“所以……根本没有齐天大圣？”</p>

“有，不是说了嘛，就是我。”猴子指着自己笑嘻嘻地说道：“等我拜了师学了艺，可不就是齐天大圣嘛？怎么，不服呀？”</p>

白霜微微收了收神，又是低下头去了。</p>

“行啦。齐天大圣，不就一名号而已嘛。哪里有眼下实在？以后你跟着我便是了。有我在，包你有口饭吃。不信，你问我的兄弟们。”说着，猴子扭头朝着小溪里的小妖们吆喝道：“来，告诉她是不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