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真正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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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经过叶沙对茨木的一连串逼问，总算搞清了妖界和百鬼夜行的真相。</p>

所谓的鬼族，是指强盗土匪，穿着邋遢，身上还有血，夜晚怪叫地跳出来杀人越货，在这个时代，这就是鬼。</p>

享有威名，形象怪异，杀人吃人，还有点能力的叫妖。同样的，却不杀人吃人的，叫神。</p>

当然，这种神也只是小神，大神和一些怪异存在，都是形而上与自然现象挂钩的，仅存在于概念中。</p>

总之，一切普通人难以接受的对象，都被冠以妖魔鬼怪的头衔，已成惯例。</p>

这一方面是人心蒙昧迷信，毕竟吃人真不是开玩笑的，那些强盗，是真正的人心如鬼，村民本来也穷，能抢到什么？至少酒吞童子一伙，是真正的杀人吃肉，这足以震骇普通人。</p>

另一方面是阴阳术传到扶桑，不明觉厉，被许多人拿来做理论支持，继而运营成现在这情况。</p>

之所以阴阳师会有这么大的解释权，自然是因为天皇自己就是神，以及朝廷的不作为。</p>

平安时代正值文化安逸期，公卿贪图享乐，也不管偏穷地区，剿灭鬼族太麻烦。</p>

说他们是人，那么民众自然需要朝廷剿灭他们，但说他们是鬼，朝廷就不用出兵了……</p>

阴阳师说这里的行人经常被杀死，是因为有恶鬼作祟，我去做法就行了。</p>

公卿心说这多好，自然愿意相信阴阳师。</p>

当阴阳师解决了几次‘恶鬼事件’后，自然愈演愈烈。一两代人过去，年轻人长大，老一辈死掉，平安京上下就已经完全相信他们了。常年下来，迷信至极，每天都要占卜吉凶。</p>

阴阳师自然没本事对付大股恶鬼，但他们能以绥靖的手段与恶鬼们合作。</p>

武士杀人，还要带头颅回来，阴阳师杀鬼，全靠一张嘴，外加送点钱。就算那土匪又在同一个地方作恶了，他可以说我家童子把葫芦打破了，叫他逃了封印，我再去抓他一次。反正有的是说法。</p>

安倍晴明说各方鬼神都给他面子，是真的，他就相当于‘五湖四海八山九寨绿林总瓢把子’。</p>

有点带头大哥的意思，表面上是官身，实际上与各方豪杰密切来往。</p>

总有鬼神明目张胆地来拜访他，而他也相当给面子，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黑白两道都吃得香，鬼神界尊称一声白狐公。</p>

经过上百年的运营，迷信已经深入人心，到了安倍晴明这一代，上至天皇下至黎庶，都深信不疑。</p>

于是他才有了偌大的名头，乃至闹出百鬼夜行。</p>

所谓百鬼夜行，是这群鬼怪压不住了，非要来洛京闹上一闹。</p>

夜行就夜行呗，杀伤劫掠一些平民、贱民就行了。</p>

他白狐公到时候出面主持局面，每每约束妖魔，震退百鬼，以保全公卿居住区，就足以了，公卿自然会继续相信且支持他，才不管贱民死活。</p>

这才出现了一群土匪强盗大闹京都，朝廷竟然不动一兵一卒的奇葩情况！</p>

可见安倍晴明运营的多好，公卿已经完全相信这些劫难都是鬼怪，而安倍晴明一个人就可以维持局面，保全他们。</p>

不得不说，阴阳师们弄出了一种秩序，秩序抢劫，告诉了他们朝廷的底线，教会了他们怎样不激起朝廷真正的怒火，互惠互利。</p>

可以说，阴阳师说谁要倒霉，谁就真的要倒霉了……说谁要撞鬼，谁就真的会撞鬼……</p>

不过，安倍晴明说酒吞童子桀骜不驯，也是真的。</p>

虽然双方还有联系，但因为酒吞童子威名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已经不怎么把安倍晴明放在眼里了。</p>

安倍晴明联系各方土匪已经压制不住酒吞童子了，妖鬼界出现了一家独大的局面，酒吞也越来越不给他面子，行事也越发肆无忌惮。</p>

以至于之前才惹出大军讨伐酒吞童子的事。</p>

不过如果酒吞童子被大军剿灭，那么他们阴阳师的威名会大损，所以那件事，安倍晴明还是卖了酒吞童子一个好，与其密谋坑了一波坂田金时，但也给了坂田金时一条生路。</p>

酒吞童子一伙，熟悉大江山的一切，什么鬼泉、妖火、落石，只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就行。毒瘴则是特定时间段就会出现，只要引入特定地点就好。</p>

移山之说更是夸大其词，只不过是原本的路被堵死，绕路时大军在山里迷路了而已，最后再顺着河流走出来。</p>

然而，卖了这么大的好处，酒吞童子依旧野心勃勃，只是一些小忙愿意帮他，比如茨木和渡边的事，其他依旧我行我素，还做出屠村之举。</p>

似乎知道只要这么若即若离地吊着，也不彻底翻脸，安倍晴明就一定会在大军出动时帮他。</p>

这一次讨伐酒吞，安倍也告诉了酒吞童子，这才有茨木童子女装靠近，刺杀叶沙。</p>

刺杀失败不要紧，才十二个人，酒吞有三百号人，根本不怕。</p>

只是茨木没想到，自己的遁术被破解了，当场活捉。</p>

这里很多事，渡边纲都不清楚，听到茨木童子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p>

“你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们都不是妖鬼？”叶沙问道。</p>

“竟然……”渡边纲呆愣地看着茨木童子，好半天才说自己真的相信世上有鬼，只是这些鬼没自己想的厉害而已。</p>

“我服了……”</p>

叶沙知道，这里的人思维跟他完全不同。</p>

他们宁愿相信鬼神可以被自己杀死，也不愿相信对方不是鬼神……</p>

宁愿相信自己的刀厉害，或者自己的血脉厉害，或者自己有神明庇佑。</p>

哪怕之前被安倍晴明利用，渡边纲都只是对一些鬼的恐惧减少，而不是变得无神论了。</p>

直到此刻，听了茨木童子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后，才当头棒喝，世界观崩塌。</p>

“根深蒂固的文化，让他们把一切都当做是妖怪鬼神，毕竟他们的统治者，也是神啊。”墨穷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