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三江口渔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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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道：“韦叔叔，我爹我娘他们……”</p>

“你放心，快哉山庄的宇文公子帮助安葬了，就在庄院后边的竹林里。”</p>

韦广压低噪门，继续道：“小原，我们躲到东关去的那天，你爹说如果他身遭不测，要我转告你，多读《田氏家训》，唉，只可惜这部书不知被谁给抢走了。”</p>

韦广的肩上挨了一刀，田原惊呼：“韦叔叔，你要不要紧？”</p>

韦广笑了一下：“没甚么，我挨刀挨得多了，早就习惯。小原，你跟着我，我们从那边冲出去。”</p>

韦广大吼一声，手中的刀如猛虎下山，朝人墙猛扑而去。又有两个天道弟子倒在地上，韦广和田原冲了出去。</p>

天道弟子又围过来，韦广叫道：“小原，你快走！”</p>

田原摇了摇头：“我不走，要死也死在这里。”</p>

韦广怒目圆瞪：“快走，别忘了给你爹娘报仇！”</p>

他狠狠推了一把田原，转身朝追上来的人扑去，田原又跟上去，韦广一脚把他踢开。</p>

田原从地上爬起来，知道自己在这除了分散韦广的注意力，帮不上什么忙，反无端惹得韦叔叔生气。</p>

他最后看了一眼韦广，心一狠，拔腿朝从树林深处跑去。</p>

身后传来韦广的嘶喊：</p>

“别忘了给你爹娘报仇！”</p>

韦广迎着人群上去，用身体挡在他们面前，阻止他们去追田原，他身上已插进两柄钢刀，浑身是血，却仍毫无俱色，手中的刀刚毅勇猛，威风凛凛，一群人竟被他的毫气和不怕死的劲头震住了，不敢欺近前去。</p>

严州城南，新安江和兰江在这里交汇，流入了富春江，三江成字，一个大大的“人”静静地写在群山之间，当年孟浩然有诗：“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写的就是这里。</p>

东方欲晓，白露横江，夜半出去的打鱼船，这时候依依呀呀摇桨靠回城南门外的埠头，渔佬儿摘下一盏一盏渔火，“哺”地吹灭，坐在船头，安静地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用手指惬意地抠着脚趾缝。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p>

再过会儿，渔贩子就会来取走他们的鱼，渔佬儿是不屑也不被允许上岸进城的。</p>

新安江上，生活着陈、钱、林、袁、孙、叶、李、许、何九姓渔户，他们的先辈都是明初名将陈友谅的部属，帮助陈友谅和朱元璋争天下。</p>

朱元璋大败陈友谅于鄱阳湖中，其余党九姓逃到这里，刘伯温奏请朱皇帝令他们下水为生，贬为贱民。</p>

九姓渔民，一不准入学读书；二不准上岸居住；三不准岸上人与他们通婚；四不准穿长衫、马褂和整只鞋，即使到了冬天最寒冷的日子，也只能穿一件短棉袄，腰里系一根带子，虽有鞋，但不能整只穿，只能把鞋后跟踩下去拖着穿半只，否则，定会遭岸上人辱骂，会被官府捉去杖责。</p>

九姓渔民，在这种白眼和轻视中变得很团结，形成他们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和风俗。</p>

经历刚才的血腥激战和迅猛奔跑，突然置身在这个安谧的环境，田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p>

他贪婪地呼吸着从江上飘来的清新的雾气，努力想捕捉到远处传来的嗓音嘶哑的渔歌。</p>

这一切曾经是那么熟悉，他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和清晨跟随爹爹和韦叔叔来到这里，韦叔叔摇着桨，他和爹爹俩人放着网，他们的桅杆顶上，挂着一个大红的“田记”灯笼。</p>

透过夜色和薄雾，传来渔佬儿亲热的声音：“是田老爷吗？您老真有雅兴。”</p>

爹爹笑道：“老倌，过来喝一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