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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一早，小婉小柔先到了，紧接着大程管事和二贵管事也到了。楚椒告诉他们又加了一个人，二位管事没有异议。过了一会玲珑也到了，她穿了一件破旧的长棉袄，用一块旧绒线织的大披肩包着头。</p>
楚椒又看了看娘和楚椿，都穿得破旧，灰头土脸的，还没走出家门就象极了逃难的人。</p>
舅妈身子不方便，就送到店门口，没有再往远送。</p>
直通兵营的大道上没有多少人，军营里传来操练的呼喝声。楚椒向河边看去，一夜之间河边的人尸马尸已经都不见了，只有血迹殷殷，在朝阳的照耀下红得刺眼。好在天气冷又是风口，众人又都围着大围巾，倒也闻不到什么血腥气。</p>
楚椒暗暗松了一口气。</p>
山脚下设了简易的栏杆，有兵士在盘查进出的人，看到大程管事不但没有盘查楚椒众人，还忙着行礼问好。</p>
过了栏杆，众人沿着龙山往下游走。楚椒发现山脚下种菜和养鸡养猪的暖棚都还在，而且居然没有什么损失，显然潘武根本没有攻到山脚下。</p>
“椒儿，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赵氏说着，抱着楚椒又哭了起来。</p>
“娘，你一路保重，看顾好弟弟妹妹。”楚椒说着，虽然昨天哭了好几次，此刻依旧眼圈发红。</p>
小婉小柔上前给赵氏行礼，又和楚椿楚榛彼此行礼，好在大家都兜帽披肩的捂得严实，都没有再哭。楚椒又给大程管事行礼，拜托他一路费心，大程管事和二贵管事笑着还礼，只说‘姑娘放心’。</p>
“走啦走啦，还要赶路呢！”赵文强催促说。</p>
楚椒又用力抱了抱楚椿楚榛，一家人就此作别。楚椒站在原地含笑挥手，直到他们走远，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p>
家人暂时安全了，至于她自己……死就死吧！</p>
重生了一次，又在崖底大难不死了一次，楚椒对生死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悟。</p>
毫无疑问她很热爱生命，并不想死。但她更看重的，不是以最好最舒适的方式活下去，而是摸着自己的心，以最渴望的方式活下去。</p>
这中间差距挺大的。</p>
现在，虽然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她最渴望的就是留在他身边。</p>
哪怕只是在城里开饭馆，哪怕血染孤城，她也想要留在他身边。</p>
楚椒甚至觉得就算哪天城破了，她死了，但只要和程雪啸死在同一座城里，她也能死得坦然又安心。</p>
楚椒心里想着，拐进了一座暖棚。</p>
她向老板借了菜篮子，一口气买了好多菜。</p>
楚椒和小婉小柔刚走到府前街，就看到一队兵士从周将军府里走出来，盔甲鲜明，肩膀上抬着棺材。</p>
没有丧幡没有哭喊也没有僧道念经，只有兵士抬着棺木沉默前行，肃穆庄严。</p>
三人放下手中的菜篮子，垂手静立。</p>
楚椒没有数有多少棺材，只是觉得队伍很长，最后她看到了程雪啸程雪音和苏莲城等人，都是盔甲鲜明，跟着队伍沉默前行。</p>
目送送葬的队伍走远，楚椒才提起菜篮，和小婉小柔回了品福斋。</p>
店堂里舅妈正蹲在地上生炉子，楚椒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她。“舅妈你好好安胎，店里的活不用你动手。”</p>
舅妈看楚椒急白了脸，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没事没事，哪有这么娇气。”</p>
“你还是娇气点吧。”楚椒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的肚子使劲看，好象是想确认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被煤烟呛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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