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节 寇可来，我亦可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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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至树梢时，鶄泽的战斗就已经彻底结束了。</p>

此时，整个战场，满目疮痍。</p>

到处都是倒伏的人马尸体。</p>

血腥味浓郁到，连秃鹫与野狼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张望、徘徊。</p>

数不清的苍蝇，飞舞在这片土地上。</p>

一队汉军骑士，策马走在其中。</p>

巡视着战场，寻找着可能存活下来的同袍。</p>

而军法官也开始入场，在长水校尉的将官们簇拥下，开始就地记录和登记军功斩首数字。</p>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p>

“阵斩数字，起码在两千以上！”秦武向续相如报告着：“此外，还缴获了一面呼揭大纛，斩得其自呼揭王以下贵族、头人三十余人，生得七百余俘虏，匈奴贼寇，仅三百余残兵败将逃遁……”</p>

续相如听着，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立刻就问道：“已经派人去向侍中公报告了吗？”</p>

汉军制度，司马以上军官，每次出战，就都有业绩标准了。</p>

依照军法，屯曲长，每次战争的业绩标准为二十三个首级。</p>

而像续相如这样的列侯兼任将军的大将，业绩压力就更大了。</p>

身为长水将军，统帅长水校尉出征的他，没有遇到战争也就罢了。</p>

遇到战争，斩首数字便不得低于八百级。</p>

不然，就是不合格。</p>

下次休想再得到领兵机会！</p>

甚至可能会被追究责任。</p>

如今，斩首两千，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目标。</p>

在军法中，这叫‘盈论’。</p>

而盈论是有激励的。</p>

各有相应的评判标准。</p>

像是这一战的战功，就足够包括续相如在内的所有将官，统统升官加爵。</p>

身为将主，他甚至可能得到益封的奖赏。</p>

自然，续相如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快速报告给可能还不知情的张侍中。</p>

然后，让这位持节使者，快些上表请功。</p>

这既是他本人的心理，也是全军将士此刻的共同心情。</p>

“将军放心，末将早已经派出了最精干的骑士，向南寻找侍中公的踪迹……”秦武笑着说道。</p>

续相如满意的点点头。</p>

两人正要继续说话，这个时候，鶄泽中的呼奢部贵族们，却已经赶着羊群，带着骏马，恭恭敬敬的走出营地。</p>

他们还押着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后，五花大绑起来的男子。</p>

这些人被汉军带着，来到了续相如面前。</p>

一见面，所有人立刻就统统趴到了地上，叩首拜道：“罪奴等万死再拜将军大人，死罪！死罪！”</p>

续相如只是扫了一眼他们，就将眼睛别了过去，连看也不看。</p>

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p>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只好再拜道：“大人明鉴，罪奴等本是一心忠诚汉室之人，奈何为呼奢屠各及其兄弟蛊惑、蒙蔽，才行差踏错，险些铸成大罪，如今，呼奢屠各等罪奴，已为我等擒下，愿交大人处置！”</p>

续相如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了两声。</p>

没办法，这些人只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哀求着：“罪奴等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望圣天子赦免，无论大人与朝堂，对罪奴等如何责罚，罪奴们心甘情愿，绝无怨言！”</p>

续相如这才有了些许的生色，冷着脸，看向他们，轻声道：“尔等之罪，非本将可以言语之事……”</p>

“只是，有一点，须得晓瑜尔等……”</p>

“大人请吩咐！”所有人立刻俯首，恭恭敬敬的磕头，用比伺候父母还要孝顺的眼神，看着续相如，眼中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情。</p>

续相如握着剑，冷冷一笑：“本将，乃汉长水将军、承文候续相如！”</p>

“可当不起尔等大人之称！”</p>

他可不敢有这么一群‘孝子贤孙’。</p>

也受不起这样的称呼。</p>

会折寿损福的！</p>

所有人闻言，只觉两股战战，根本说不出话来。</p>

………………………………</p>

无名山丘谷地内，张越端坐在军帐内，拿着毛笔，在带来的白纸上，奋笔疾书着。</p>

他正在将这一路上的心得与体会，记录下来。</p>

尤其是这些日子来的行军、作战和见闻、想法记录下来。</p>

回长安后，他打算依照这些记录与心得，编写一本西元前的《骑兵操典》。</p>

结构上，他打算采用后世欧陆近代军事革命之前的启蒙作品，公认的西方近代军事职业化和标准化鼻祖，荷兰的莫里斯亲王所著的《莫里斯操典》的形式。</p>

不讲什么形而上，深奥的军事理论、战略、战术。</p>

只讲最基本的东西。</p>

骑兵每天的行军速度。</p>

最基本的作战姿态。</p>

骑兵在近战与远程时的标准形态。</p>

单兵作战的注意事项。</p>

日常训练与战时编组。</p>

别看这些东西，说起来很简单。</p>

但实际上，是一个复杂而科学的严肃事情。</p>

一天两天，是根本不够的。</p>

必须得等这一战打完，回到长安，总结和检讨之后，汇总各方情况，才能真正动笔。</p>

而那无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p>

因为，这部操典，将不止会有文字。</p>

还会有成百上千副绘图。</p>

尽可能用简单、浅白的形式，将骑兵的训练、战斗和列队、冲锋、骑射等等事情，具体化和标准化。</p>

正沉浸着在创作之中时，田水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欣喜的报告：“主公，续将军派人来联络了！”</p>

张越闻言，立刻放下笔，起身问道：“续将军？”</p>

“然也！”田水兴高采烈的禀报：“主公，据说续将军在今日拂晓，突袭了鶄泽的呼揭骑兵，一战全歼其主力，得其王首、大纛！”</p>

张越听着，立刻就握紧了拳头，大喊了一声：“善！”</p>

“长水校尉，果然不愧是天下强军！”</p>

“马上去将使者请来，我要详细询问具体情况！”</p>

“诺！”</p>

不久，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汉军军官，就被请到了张越面前。</p>

来人见到张越，也是兴奋不已，当即纳头就拜：“末将长水校尉甲部队率郑泽，拜见侍中建文君！”</p>

张越立刻上前，扶起他，道：“郑队率请坐，与我细细说来……”</p>

郑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长水校尉从昨日发现敌人后撤说起，一直说到歼灭呼揭主力。</p>

张越听完，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的话，呼奢部还存在？”</p>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呀……”</p>

若是呼揭人彻底攻破鶄泽，那对张越来说，可能是更好的结局。</p>

现在的话，张越还得想想，怎么处置这些家伙了。</p>

不过，先不管这些了。</p>

现在的关键，还是要先去鶄泽，与续相如汇合。</p>

然后，再与司马玄联系上。</p>

这样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