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节 秣兵历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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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低沉的牛角声，响彻大地。</p>

声音三长两短，正是集兵的号声。</p>

无数正在游戏与娱乐的呼揭骑兵听到号角声，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号角声所在方向而去。</p>

不过，也有人依旧我行我素，继续追赶者自己的‘猎物’。</p>

比如说，屠故射就根本懒得理会。</p>

他按住一个被抓住的可怜牧民，拿着锋利的小刀，在他脸上仔细的观测着。</p>

就像一个艺术家，在揣摩和想象自己的作品。</p>

这个可怜的牧民，已经被他砍掉了四肢的筋骨，还割掉了舌头。</p>

只能蜷缩着身子，满脸恐惧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p>

“这是一个献祭给黑神的极佳祭品啊……”屠姑射欣喜不已的摩挲着双手：“今年冬天，我一定要亲手将这个头盖骨，送到金山的雪山之巅，让伟大的黑神来享用！”</p>

在事实上来说，呼揭人无论是人种还是血统，都与匈奴大相径庭。</p>

这些金山山麓脚下的游牧民，皮肤略微比较白，毛孔粗大、致密，若脱下身上的羊皮袄子，很多人的毛发，甚至比森林的猴子还要茂盛一些，身材比一般匈奴人要高一些，像是屠姑射就有差不多七尺。</p>

除了，肤色、血统。</p>

在信仰上，呼揭人也有异于匈奴。</p>

和信奉原始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一切皆可成神的匈奴人不同。</p>

呼揭人信奉着一种从遥远异域传来的宗教。</p>

这个宗教确信，这个世界乃是由黑白双神创造，并互相交替主宰的。</p>

当白神临世，光明万丈，世界温暖而舒适。</p>

黑神临世，万物寂寥，世界将逐步走向死亡。</p>

在金山之下的北风中长大的呼揭人，无比确信，如今是黑神统治的时期。</p>

所以，必须用杀戮与鲜血，向那位神明献祭，以此确保自己死后不至于堕入无边炼狱。</p>

而黑神尤其喜爱祂的敌人的头盖骨。</p>

黑神亦会奖赏祂的虔诚信徒。</p>

呼揭人深信，战死之人，将升入这位伟大的造物主的国度，与之永生。</p>

不仅如此，若生前杀戮的敌人与献祭的祭品足够多。</p>

此人，还将获得黑神的亲睐，成为其国度之中的贵族。</p>

黑神会赐福他以及他的子孙，永远享有权力。</p>

最具诱惑的，莫过于在呼揭萨满中流传的一个传说——只要有人能在生前，为黑神献祭足够多的特殊头盖骨，那么此人就将在死后，在其国度中得到数不清的永远年轻美貌的神女侍奉。</p>

而且，黑神还将以无穷伟力，让其下体永远坚硬，永远亢奋。</p>

这对呼揭人而言，是无法抵挡的诱惑。</p>

屠姑射，更是深深的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p>

所以，此刻他认真而严肃的端详着自己的俘虏，然后在随从的服侍下，轻而易举的隔开那个可怜牧民的头皮，熟练无比的剔掉皮肉，在对方绝望的惨嚎与挣扎中，剥离筋血。</p>

最终，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p>

一个血淋淋的头盖骨。</p>

“真漂亮！”屠姑射赞叹着自己的作品：“伟大的黑神，一定会喜欢的！”</p>

阳光下，他沾满了血迹的身体，狰狞而可怖。</p>

左右随从却都是一脸享受的模样，纷纷道：“伟大的王，您的勇武，必定会让黑神欢喜！”</p>

这时，远方的号角声，再次响起。</p>

变得急促而紧张。</p>

屠姑射听着，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与肉沫，摇摇头：“卫律看来是等急了，就让我们去看看，这位丁零王有什么指示吧！”</p>

…………</p>

呼揭人的散漫，让卫律越发的难以忍受了。</p>

“这些混蛋，单于就不该让他们走出金山！”握着手里的马鞭，卫律骂骂咧咧。</p>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p>

但呼揭骑兵，却依旧没有完成集合。</p>

这要是在战场上，够汉军骑兵，冲杀好几次了。</p>

但他却又无可奈何，暂时来说，他只能依靠这些人。</p>

好在，很快，从赵信城出发的兰氏骑兵，也要赶来。</p>

他们本来是用于防备从汉朝的范夫人城杀出来的汉骑的军队，不过，现在汉军放弃了范夫人城，也就使得这支骑兵得到解放，可以来支援他。</p>

不然，卫律想死的心都有了。</p>

“单于可真是给了我一把可能伤到自己的刀！”心里叹息着。</p>

终于，一个披头散发的呼揭贵族，带着上百名骑兵，冲进大营。</p>

而随着此人的回归，所有呼揭骑兵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p>

终于开始列队，开始了集合。</p>

那贵族正是呼揭王屠姑射！</p>

“丁零王！”屠姑射骑在马上，对着卫律大声道：“抱歉，路上遇到了一个蠕蠕人的部落，花了点时间，我应该没迟到吧？”</p>

他嬉笑着将手里提着的头骨交给了自己奴隶，让他们去硝制。</p>

自己则跳下马，来到卫律面前，微微低头，俯首拜道：“呼揭王屠姑射，恭听伟大的丁零王命令！”</p>

卫律勉强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屠姑射道：“大王来的正是时候！”</p>

“本王有一个重任，要交给大王！”</p>

卫律扬起马鞭，他知道，和呼揭人布置任务和细节，那是对牛弹琴，根本行不通的事情。</p>

这些金山蛮子的大脑里，除了杀人，就是抢掠。</p>

屠姑射却一点也不在意卫律的神色。</p>

对呼揭人来说，征服、杀戮与劫掠，才是他们的追求。</p>

只要有人能让他们去杀人，他们才懒得管别的事情呢！</p>

所以，屠姑射马上就拍着胸膛，拜道：“请伟大的丁零王吩咐！”</p>

“只要您下令，呼揭勇士，便愿为您而战！”</p>

“很好！”卫律指着弓卢水以南，说道：“我要大王，率军渡河，向南进军，杀掉沿途见到的所有敢于反抗的人！”</p>

卫律轻笑着：“将他们的女人、牲畜与孩子，全部带回来！”</p>

此来幕南，若只是杀一个汉朝贵族。</p>

那岂不是亏大了？</p>

尤其是目前的匈奴，资源紧张，人口稀缺。</p>

若是有机会，卫律并不介意抢上一笔。</p>

至于乌恒人的想法？</p>

那并不重要！</p>

就当自己给他们上的课程好了。</p>

虽然学费可能有些贵。</p>

屠姑射听着，却是亢奋无比，马上就低头道：“如您所愿，伟大的丁零王！”</p>

然后，他就转过身去，看向自己的部署，拔出自己腰间的一柄青铜小刀，高声狂吼：“白神与黑神的子民们！”</p>

“征服的时候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