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一节 军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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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元年夏六月癸卯（二十六）。</p>

新丰县衙门口车水马龙，两百三十七人将本来就很狭小的县衙门口，挤得水泄不通。</p>

“诸君……”一个官员从县衙里走出来，满脸微笑，对着众人拱手。</p>

“陈县丞！”众人连忙回礼，这位新丰县的县丞算是这些新新官吏们最熟悉的一个新丰官员了。</p>

自从公考开始以来，就是他在出面，组织考试、宣读政策，并通知成绩。</p>

许多人甚至对这位县丞有着不错的评价，认为他平易近人，平和儒雅，乃是难得的淳淳长者。</p>

陈万年笑着走到众人面前，拱手道：“让诸君久等了，诸君请随本官来吧……”</p>

说着就带着众人，向着新丰城外走去。</p>

这让很多士子都在心里打鼓：这新丰又要玩什么花样了？</p>

但没有人敢质疑，人人心里面现在都在想着怎么给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将来能分配到一个好位置，最好是亲近长孙殿下或者那位侍中官的地方。</p>

所以，大家也就默默的跟着陈万年，走出了新丰城门，在经过大约两刻钟的跋涉后，众人抵达了目的地。</p>

此地有一个山谷，山谷前是空旷的原野，原野上和山岗上，随处可见牛羊在安详的吃着牧草。</p>

几个骑马的牧民，在这片地域之中不时巡视。</p>

远方，十来个孩子在他们的母亲的带领下，欢快的嬉戏在牲畜群之中，不时还有着孩子骑着几头公羊，到处炫耀。</p>

“早就听说新丰有一批辉渠牧民牧养着一个牲畜群，如今看来这里大约就是新丰县的牧场了吧……”很多人接头交耳的议论着：“只是新丰县能负担得起这样规模的牲畜群吗？”</p>

当今之世，牲畜的主要用途，除了作为运输畜力外，便是宰杀吃肉。</p>

在边塞地区，有大畜牧主，蓄养数千牲畜，家訾不比占有千顷良田的大地主少。</p>

但，这里是关中，缺乏足够的牧场和草料，像这样规模的牲畜群，每年光是维系费用恐怕就要花费上百万！</p>

许多人都觉得，这些牛羊等牲畜最终的下场，大约都是被宰杀，然后卖掉肉，回笼资金。</p>

但……</p>

这些辉渠牧民，却在不久前，在新丰入籍。</p>

这就透露出了新丰当局，似乎打算在畜牧业上大干一场？</p>

不少有见识的年轻士子，此刻都是忧心忡忡。</p>

畜牧业赚钱吗？</p>

当然赚钱！</p>

当年，故御史大夫卜式，就是靠着牧羊，家訾积攒到数千万。</p>

上林苑的水衡都尉衙门，近二十年来假民母鹿，收其鹿租，岁入数千万之多。</p>

边塞的很多豪强，都是广蓄牲畜，因地制宜，发展畜牧业，家訾千万，小日子过的别提多好了。</p>

但……</p>

在关中，在内地，还从未有过有人通过蓄养如此多牲畜发达的例子。</p>

因为，关中没有合适的牧场。</p>

不少已经立志要在新丰做一番事业的人，甚至已经在心里拟好了腹稿，打算劝谏一下张侍中和长孙殿下，说不定能得到看重！</p>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许多事情。</p>

那位陈万年陈县丞却已经带着人，走到一处穹庐前，拜道：“张县尊，所有新吏皆已带到，合计两百三十七人……请县尊训示！”</p>

就听着穹庐内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劳烦陈县丞，先带诸君换装吧……”</p>

“诺！”</p>

当下，便有着官吏，推着几辆鹿车（独轮车，汉称鹿车，大约在秦代被发明），载着许多东西，来到了众人面前。</p>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皆是行縢、絮衣之类的军用衣着。</p>

所谓行縢，乃是从宗周时代的邪幅发展而来的一种裹脚装束，一般是自下而上，从足腕螺旋式缠绕到膝盖一种亚麻布装束，类似于近代军队的绑腿。</p>

诗云：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p>

自战国开始，宗周的邪幅就发展成为比较成熟的护腿装束，广泛装备在列国特别是秦国军队之中。</p>

汉因之，并大力推广，以至于‘鼓吏赤帻行縢’，成为汉代地方基层官吏的标配。</p>

至于絮衣，则是一种军用的护腿。</p>

前代的名臣晁错曾经上书太宗皇帝，请求广赐边塞士卒‘坚甲絮衣，劲弓利刃。益以边郡良骑’以抵御匈奴侵袭。</p>

而在如今，絮衣随着汉军出塞远征需求，而更加广泛的被应用于各种野战部队，成为汉室军队装备数量最多的一种防具。</p>

自然这种原始的护腿也很廉价。</p>

其以粗麻布填充一些丝絮之物，质地较厚，但很柔软，不止可以有效的保护双腿，让士兵可以更加灵活的跳跃奔走，更具备一定的御寒效果，特别适合在北方寒冷地区作战。</p>

众人见了，都是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这新丰的张侍中又要玩什么新把戏。</p>

就听着陈万年说道：“诸君请尽皆换上这行縢、絮衣……”</p>

立刻就有着官吏，向着众人逐一分发着行縢、絮衣。</p>

很奇怪，居然每人都领到了三套。</p>

这是要干嘛？</p>

许多人心里都有着疑惑，但还是听从命令，换上了这些装束。</p>

于是，半刻钟后，在这牧场前的空地里，两百三十七名士子基本都换好了装束。</p>

然后，穹庐的帐门就被打开，张越穿着一身甲胄，腰系长剑，在两名武士保护下，走了出来。</p>

“诸君安！”张越笑着对众人拱手拜道：“吾就是新丰令张子重，诸君也应该都听过本官的名字……”</p>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就议论纷纷。</p>

“这就是张蚩尤啊……”许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实在是现实与传说的反差太大了。</p>

在大家想象之中，这位张蚩尤，即使不是身高丈二，起码也应该有个八尺余，膀大腰粗，一脸横肉。</p>

但现在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却是一个身高可能连七尺都不到（张越现在还在长身体），看上去眉清目秀，颇有些文弱之感的年轻武将。</p>

要不是这位侍中官身上穿着甲胄，活脱脱就是一个众人脑海里曾经臆测过的贾长沙般的文人。</p>

张越听着议论声，脸色也有些僵硬。</p>

张蚩尤？</p>

最近这些日子，他也听说了，有些缓则，在私底下给他取了个张蚩尤的外号。</p>

这让他有些不爽。</p>

哥哪一点像个肌肉男了？</p>

但也只是不爽而已。</p>

他微微抬了抬手，扫视着众人，心道：“看吾不训尔等个半死？”</p>

脑海里，曾经大学和入职时，接受过的军训场面，一一浮现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