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残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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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二十七后来便想通了，她从彭法口中得知红叶军都有这样的印记，也许唯一的作用是让她意识到，她总有一天要找寻自己的来处。</p>

而青二十七当时一心地认为自己臂上青叶必然与红叶军有同，恐怕只是在心情激荡下的某种执念。</p>

…………</p>

青二十七的思絮不受自己控制地游走，而桑维梓显然并没有停下她的尝试，她还在努力地想从青二十七那里诱出什么：</p>

“二十七，有时候看你憋着，小时候也好，长大后也好，总归替你不值。你为什么不能明朗点？你是个小姑娘啊……”</p>

“你怨不怨我，对你挺凶，还有点吹毛求疵？二十七，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心里乱……心里乱。一时想对你好，一时又不想对你好。”</p>

“或者，你也没有想过，我在你心里，就像你在我心里一样，远比我们承认的要重要？”</p>

“二十七，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只有好，只有好……”</p>

印象上，桑维梓从未对青二十七说过这么多温柔的话。</p>

青二十七好像混身浸在温水里，一时忘记了猜忌她，便只觉得舒服，很舒服……</p>

渐渐地，倦意真的袭来，她在桑维梓的叨叨念中睡去。</p>

睡梦中，好似又再听到那首歌……像催眠曲，又像少女怀春。</p>

…………</p>

不知道睡了多久，青二十七才又再醒来。</p>

彼时，桑维梓已不在身边。</p>

睁开眼，是一顶茅草搭成的屋顶。</p>

这是什么地方？</p>

青二十七轻轻翻了个身，这才觉得身下睡的是一床稻草，有点硌。</p>

再看看自己身上，是一身粗布的衣衫，很整洁，可除了为任务需要改装，她并不穿这样的衣衫。</p>

正不解间，忽然门咿呀一响，桑维梓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个粗陶碗。</p>

桑维梓竟然荆钗布裙、一幅农妇打扮！一向衣着讲究如她，怎会如此装扮？</p>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是在逃难么？</p>

青二十七才转起这念头，还不及细想；桑维梓已轻盈地奔了过来：“二十七，你醒了？”</p>

这是在哪？青二十七挣扎地坐起身来，却没有马上问出口，她习惯了与桑维梓相处的这种方式。</p>

桑维梓端碗坐到床沿，舀了一匙清粥，轻轻地吹凉。</p>

桑维梓没有化妆，青二十七瞧见她眼角的细纹，平时都掩饰在精致的妆容之下并不明显，现今看去，才想到她已是年过三十的年纪。</p>

桑维梓猜到青二十七在看什么、想什么：“十六姐老了，芳华不再。若是早遇良人，现在女儿都比你小不了几岁呢。”说着，抬起头微微地笑了。</p>

“十六姐哪里有老！我从前很傻的，竟不知十六姐很美。”青二十七有些急促地想要解释。</p>

桑维梓却摇了摇头：“老就是老，还有什么不能承认？我也曾像你这样青春年少过，你也终有一天要像我这样老去。”</p>

青二十七失语了，乖乖地喝了一口她送到嘴边的粥，火候刚好，很适合病中补虚。</p>

桑维梓叹了口气，又道：“我已经走上不归路，我不愿你重蹈覆辙。”</p>

你骗人……青二十七很想这样说，可是偏偏说不出口。</p>

若非桑维梓送她去毕再遇身边，也许毕再遇永远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战神，她会像所有的人一样，在传说里仰望他。</p>

“对不起……”桑维梓说，眼中微有泪光。</p>

青二十七便又心软了。</p>

这能怪桑维梓么？只能怪命运吧。</p>

于是青二十七说：“十六姐，我不会的。十六姐也会有个好归属。”</p>

桑维梓凄然一笑：“试一试吧。”</p>

青二十七忽然想起柳芊芊死前的最后笑容。</p>

爱上一个不能像你这样付出的男人，实在太过痛苦，太过卑微。</p>

青二十七自认没有这么伟大和无私，所以她得不到是活该。</p>

可是十六姐，你可以的啊。</p>

如此怔怔、两下无言了好久。青二十七终于问道：“十六姐，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这般打扮？”</p>

桑维梓目光闪烁：“我说了，你别吓到。”</p>

嗯？吓到？是严重到什么程度？青二十七眉头微微皱起。</p>

桑维梓笑了笑：“二十七，你和我现在可是官府和武林的双重通缉犯了。”</p>

青二十七没听懂：“通缉犯？”</p>

桑维梓点点头：“嗯。通缉犯。”</p>

青二十七更是糊涂：她不过是个小人物，什么时候轮到她被通缉了？要通缉，难道不是暮成雪先被通缉吗？</p>

不对，难道是好和暮成雪一起被通缉？</p>

暮成雪，她有事么……</p>

青二十七把疑问挂了满脸，等桑维梓来解释。</p>

可是桑维梓却没有继续这话题：“你先把身子养好，我们再换个地方生活。天下这么大，难道没有我们容身之处？”</p>

换个地方生活？青二十七不明白：“为什么？”</p>

桑维梓迟疑了下说：“暮成雪……近日大内失盗，有人指证她是她所为。”</p>

“胡扯，大内宝物再多，又有哪样能入得暮成雪的眼！”青二十七着急了，然话一出口，突地想起肖留白也曾在大内找过东西，难道暮成雪……</p>

桑维梓仔细看她的神色，试探道：“你是暮成雪的心腹，人们找不到她，自然要从你身上下手。”</p>

青二十七心乱如麻，过了好一阵才想起回答：“十六姐，你是被我连累的么？汗青盟也不要你了？我……夜大人为什么……”</p>

桑维梓：“汗青盟已经和韩府联手。现下局势未明，但是要把解语轩打得再也抬不了头是肯定的。二十七，你不要过于忧心。”</p>

青二十七：“所以汗青盟的围剿不只有针对我？我的同仁们也在受追杀？他们诬陷栽赃暮成雪，是要找个名头、借官府的力量双管齐下？他们非要置暮成雪于死地么……”</p>

“别急……我就知道你会急!”桑维梓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了青二十七，“暮成雪不是神通广大么？你不是最相信她？”</p>

“我……”青二十七语塞，她最相信暮成雪么？</p>

是，她相信暮成雪的能力，相信暮成雪能做到想做的一切事。</p>

但是敌人那样强大，暮成雪现下无有助力，还可能还会担心她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p>

想到这些，青二十七的双唇都在发抖。</p>

桑维梓劝道：“现下，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否则，他们不会通缉你和好好。”</p>

通缉她和好好，并且闹得人尽皆知，就是要扰乱暮成雪的布局吧？</p>

好好是暮成雪多年心腹，可以理解；可是她，他们是不是太高估她在解语轩的地位了？</p>

青二十七没有再说话，桑维梓说得很有道理。</p>

在目下，她必须努力恢复身体，着急于事无补；所以她一口一口地咽下桑维梓递过来的那碗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