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神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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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宋金边界流民组成的流民队伍最终变了味，因为他们发现，去抢劫别的流民身上的财物不失为发财的一个最佳途径。</p>

于是，打家劫舍渐渐成了他们的主业，而一个个的小队也慢慢地越变越大，俨然一个小型军队。</p>

但你不去抢别人又能怎么办呢？</p>

没有钱，乡里乡亲的老幼依靠什么活下去？</p>

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最狠的狼才能活下去。</p>

“世事就是这样可笑，原本同是受金祸所害的大宋子民，最终却为了生存而内讧。”</p>

彭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许俊猛地捶桌子，仿佛只有花尽浑身力气，才能将心中的愤怒稍稍减轻。</p>

陆听寒低头喝了杯酒，忽将剑眉一挑：“三年前的两淮边界，势力最大的两派流民军，一是刘长腿的草鞋军，一是杨巨源的红叶军。”</p>

彭法一笑：“陆公子果然对边关的事非常熟悉。在下当时正是杨大哥手下。”</p>

他说着，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臂，只见那青筋暴露的皮肤上刺着一片艳丽红叶，实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p>

青二十七看着那片红叶，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几乎要喊出声来：在她肩上，也有这样的一片叶子，模样儿分毫不差，只颜色不同，她的叶子，是青色的。</p>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p>

难道她和眼前这个叫彭法的人有什么关联么？</p>

青二十七就像在忽然之间掉进一个冰窖子，一阵哆嗦：从她记事起，就在“汗青盟”中，此前记忆，竟然全无所踪。</p>

汗青盟需要每一个笔录人的身世清清白白、无牵无挂，唯有如此，才能丢开武林中的层层关系网，才能保证笔录人的记录不偏不倚。</p>

因而同门大都是孤儿出身，由汗青盟自小抚养、层层鳞选。</p>

他们的有效记忆，是从汗青盟开始的，也必将以汗青盟为终。</p>

每一个离开汗青盟的人，都会“忘掉”曾经身为笔录人的事，如果他仍然还“记着”，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而一旦被人戡破从前身份，也会惹来麻烦无数。</p>

所以，据青二十七所知，汗青盟成立十五年来，离开的人都选择了从这个世界永远隐匿。</p>

但是，同门们虽不再提，却也多半都能记起父母是何方人士，自己又是如何成为孤儿。</p>

除了她。</p>

开禧二年三月初六那天下午，云层渐渐盖住了天空。彭法和陆听寒的谈话的内容也渐渐沉重。</p>

青二十七却走神了。</p>

她一直就记不起来五岁前的自己，也记不得父母的样子。</p>

以前，她从不认为缺失一段记忆会怎么样。</p>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即使是无父无母，也一样前进着，这完全没关系。</p>

也许她的父母死于惨祸，也许父母狠心将她抛弃——她宁可什么都不记得。</p>

她不愿意再陷入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她甚至有点庆幸自己的真实记忆就是从汗青盟开始的。</p>

但，当她看到另一个人身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印记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上升起：她怎么可以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p>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她是不小心走失，他们该多么担心？</p>

她的慌乱没有边际，直到撞上陆听寒的目光。</p>

但，他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p>

青二十七收回泛散的神经，继续听彭法述说往事。</p>

那一年，金将完颜岗骚扰宋境，杨巨源照例率领红叶军护送乡民避祸。</p>

可金军一战即走，却让杨巨源和他的兄弟有了想头。</p>

“金兵退走，必然带着抢掠来的大批财物。杨大哥与我们商议，抄小路赶到金兵返回的必经之路设伏，既发一笔横财，又报金狗侵扰之仇。”</p>

伏击的地点选在好来川，一百二十条好汉手执长枪，静静地等在丛林中。</p>

金兵此来似乎只为“打抽丰”，人数亦不过百余人，来去匆匆，就像是打了一场围猎，断然想不到会被流民军偷袭。</p>

“杨大哥当时与刘长腿号称南弓北枪，他那把红漆大弓不但箭无虚发，也是上阵的一把利器。”</p>

空气凝滞，气氛紧绷，杨巨源忽然从灌木中立起，挽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飞梭，随着敌将一声惨叫，红叶军呼声四起，冲向金人队中。</p>

许俊双拳紧握，忍不住道：“我听人说过，那一战是涟水之战的前兆！”</p>

彭法点点头：“不错。但其中曲折，却不似外界说得那样顺利。”</p>

金人的反应很奇怪，红叶军只不过将手里的刀枪一举，那些人稍事抵抗，便丢了兵器，连连讨饶，几乎是溃不成军、一击即降。</p>

在多年争战后，彭法说要是现在的他，一定会有疑心，但在当时，谁也没想那么多，大家都为打败金兵、抢得财物而兴奋不已。</p>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长腿也看上了我们看上的东西。”</p>

草鞋军的到来让红叶军既惊又怒。</p>

虽然同为流民军，但草鞋军多在金境活动，红叶军的势力却在宋境。</p>

而麻烦的问题是，红叶军从宋境开始追击金兵，可设伏的好来川却偏偏是在金境。</p>

“如果两军火拼，必然两败俱伤。要我们吐出吃进嘴里的肥肉，那是不可能的事；刘长腿也不可能就这么把我们放走。”</p>

两军做了一个妥协：将财物三七分开，由杨巨源和刘长腿出面比武，如果杨巨源胜，则红叶军得七，反之亦然。</p>

两军在好来川围成一圈，喊声震天。</p>

杨巨源执弓，平常的远程武器却被他用来近距离攻击，变成了手上的奇兵利器。</p>

刘长腿使枪，枪本是马上兵器之王，但刘长腿凭借那双顾名思义的长腿，使来竟也利落。</p>

杨巨源打慢，红漆大弓在他手中，分明是一根弯曲的长棍，抡起来虎虎生风，棍棍见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