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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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青二十七呆住，楚乐一推推她，埋怨道：“想什么呢！呆子！快陪我喝酒！”</p>

“哎，你说此时北伐，到底是该不该？”青二十七不理楚乐一的无厘头，喃喃问道。</p>

“青二十七，你几时变得这么忧国忧民难道还想做个侠之大者？你做你的笔录人，我做我的逍遥客，微如草芥也！他战与不战，又与我们有何关！半毛钱关系没有！”</p>

楚乐一发现青二十七在瞪他，吐了吐舌头，说道：</p>

“要说真心话，谁爱打仗谁自个打去，不关楚爷我的事，也不关百姓的事！</p>

“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就行，各人自扫门前雪，管他谁是皇帝爷……况且，这北伐，我看啊……”</p>

“你就喜欢喝酒呗！”青二十七有点恼他，其实他经常蹦出的一些名词她都不是很懂，只是本来不爱多问，加之习惯了就更没想到要一问究竟，便随他去了。</p>

楚乐一一笑，仰脖喝了一大口酒。</p>

说话间，厅口一阵乱哄哄的。</p>

有大人物要来了？</p>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蹦蹦跳跳跑上前厅，对着韩侂胄便是一揖：“韩太师，我给你祝寿来了，还带来了父皇的礼物哦。”</p>

声音清脆，就算是一本正经的说话，也似乎带着三分笑意。</p>

席间顿时一片轻微的骚动：“那是皇上的百合公主！”</p>

“‘临安四少’白天天！”</p>

“她带来了礼物，会是什么东西？”</p>

“你看她身后那个，可不是史家的公子史珂琅？”</p>

“我瞧她还是和韩公子相配些！”</p>

“嘿！不是还有杨公子待选嘛！”</p>

对于白天天，青二十七有着十二分的好奇，忍不住半站起身张望，目光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将她看个清楚。</p>

冷不防边上楚乐一“卟”地一声，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那口酒全喷了出来：</p>

“又是她，没见过她以前，居然还有人传闻她是如何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还让楚爷我期待了一下子，可这真人……楚爷横看竖看上看下看，这也叫美人？什么眼光！”</p>

有这么夸张么？青二十七倒没觉得。</p>

这女子确实算不得绝色，单眼皮、薄嘴唇，鼻梁很挺，分着看时不见得好，但五官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舒服，最难得是眉宇间的那一股英气，自与平常女子不同。</p>

韩侂胄回了一礼：“谢主龙恩！”</p>

白天天笑道：“太师不用拘泥君臣之礼啦！”说着将手一拍，只听得丝竹声响，厅子外涌进来一队人，面着脂粉，妖里妖气的。</p>

青二十七听说宫庭常将市井优伶唤到内庭饮宴助兴取乐，却是从未见过。此时见着他们，不免有些孩儿心性，跟着人们围了上去。</p>

只见其中一个伶人先得上台去，团团做了个四方揖：“今逢韩太师寿辰，晚生献丑，口占一绝祝寿。”</p>

他清了清嗓，吟唱道：“堂上一段老朽木……”此句一出，人人变色。</p>

青二十七偷偷看了看韩侂胄，只见他身边的韩君和脸色一沉似要阻止，韩侂胄却神色如常，示意他无需妄动，静等下文。</p>

那伶人果然话锋一转：“江山社稷顶梁柱……”此两句虽不甚通，但转承之间，亦有几分文思构巧，场面顿时松懈下来。</p>

那伶人接着又念：“淫浸风雨千秋载……”之后便装腔作势，仿佛苦思求句。</p>

人们都知这是祝寿辞，想来结尾无甚新意，正想要各自散去，哪知这伶人想了良久，却只蹦出两字：“太湿（师）！”</p>

这一语双关的两个字一出，全场哄然大笑。</p>

韩侂胄也微微一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他仿佛知道此番公主前来并无善意。</p>

公主仍杨后亲生，她与杨后养子、也就是日后很可能被立为太子的赵曮关系自来很好。</p>

而赵曮的老师正是史弥远，就在不久之前，赵曮还上书皇上，说他妄开战端，危害社稷。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全是绊脚石；</p>

公主一介女流，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既爱玩乐，他也就大度地随她胡闹。</p>

但，这会不会是史弥远向他发起另一轮攻击的先兆呢？</p>

韩侂胄看了史珂琅一眼，他正笑吟吟地和白天天低声谈笑。同样是“四少”，自己的儿子君和却很沉稳，这点，他很放心，不过那杨石……</p>

且不言韩侂胄杂念纷至沓来，不多时后，那吟诗的伶人便被两个丑角赶下场去。</p>

两个丑角演的是武戏，一个打的是中规中矩的“太祖拳”，另一个却尽是耍无赖的打法，忽而滚地乱爬，忽而往对方裤裆便钻，极尽丑态。</p>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歌舞升平中，全然不知战争正一步步地迫近。</p>

忽然间，又有一人上台大声喝止了这两个丑角，而先前那伶人也悄然上台。</p>

韩侂胄知道公主的把戏立时就要现形，忙收了心神。</p>

那人先一指那做歪诗的文人，介绍道：“此樊迟也。”</p>

又问：“迟，谁与你取名？”</p>

樊迟回答说是孔子，那人拜道“是圣门高第。”</p>

又说那武人乃樊哙，问其名何来，樊哙回答说是高祖刘邦命名，那人再拜道“真汉家之名将也！”</p>

那第三人也不等他问，径直道：“罢罢罢，我知你要问甚了！小的樊恼，樊恼自取也！”</p>

“烦恼自取”？</p>

这言一出，大家皆知这是百合公主是在公然嘲笑韩侂胄力主北伐之举了。</p>

韩侂胄冷冷一笑：“公主，你这是何意？”</p>

白天天格格笑道：“没有没有，太师可别多心啊……”</p>

韩侂胄道：“不瞒公主说，吾已奏请圣上削去秦桧王爵，改谥‘谬丑’。”</p>

白天天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太师是个好人！”</p>

韩侂胄冷然道：“公主于国事不甚了解，日后让小儿君和慢慢说与公主听，但挥师北伐势不可免。吾明日即当上书，劝圣上下诏。”</p>

白天天道：“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打仗，现在我们不是挺好的嘛！一打起来，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岂不是又全部白搭？”</p>

她生在帝王之家，对民间艰辛所知有限，但平时听哥哥、以及史、杨等人说得多了，一知半解地也能说上两句。</p>

眼看两人就要说僵，韩君和忙上前道：“公主所言有理，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