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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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陛下，臣以为，如今仍以长公主之案为重。”</p>

苏瑾清似是毫无察觉，淡淡道：“长公主想要公平，陛下想要真相，何不将此事交予刑部与大理寺调查。微臣空口无凭，又如何能给陛下真相呢。”</p>

长公主气得嘴唇颤，“谁不知道，大理寺和刑部都是丞相府的人，你劝陛下下放此案，难道就是想暗箱操作，扣本宫一个不实的罪名！”</p>

苏瑾清抿了抿唇，没有回答。</p>

“苏瑾清，你如此污蔑本宫，难道也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么？！”长公主不依不挠。</p>

“啪”的一声，长公主的玉珏不小心落到御案。溅起砚台里的墨，滴到苏瑾清的朝服与指间。在一片雪白间，显得有些刺目。</p>

看来懿阳长公主已气得御前失仪了。</p>

苏瑾清咽下喉中腥意，低咳了几声。</p>

“行了，”皇帝扫过懿阳，神情有些不耐。“朕还在呢。”</p>

他蹙了蹙眉，骤然握住了苏瑾清的手腕。</p>

顾容谨的身子微微一颤。</p>

只见天子目含威仪，低沉着声音：“这些年来，辛苦丞相了。将来爱卿在朕的朝堂上，来日方长。”</p>

这话不轻不重，却谁都能听清。</p>

顾容谨的指尖攥进了掌心，像是生生嵌进去一般。</p>

苏瑾清轻声道:“好。”</p>

他抽出文书，淡笑:“不必批了，朕让太医去丞相府。”</p>

苏瑾清应了声“是”。</p>

而卫梓俞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怀疑，他过头去，看得清清楚楚。</p>

——顾容谨素来温雅从容、八方不动，方才竟在难以克制的抖，可想心中的波动有多大！</p>

虽然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复如常。</p>

苏瑾清途径他身旁，也觉得师尊的呼吸比她更急促。可惜眼睑狭长，瞳孔清冷，看不清其中的任何情绪。</p>

就在下一刻，骨节分明的十指忽然紧扣住苏瑾清的袍服，阻隔了她的去路。苏瑾清垂眼扫过臂上的那只手，嘴唇不由张了张。</p>

师门门规森严，师尊一人居于寒山巅的小筑。他以前绝不会主动碰她！</p>

“瑾清，”还在大殿中，他今日的语气很沉:“不要动了。”</p>

顾容谨抿了抿唇，才道：“你气息极为微弱，为师可助你调息内脉。”</p>

苏瑾清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好。”</p>

弟子竟然没有拒绝，顾容谨有些怔住。顿了顿，才复又道：“但凡是朝廷官吏犯案，皆交由大理寺或刑部处理，你确定要私自将京兆尹大人带回去么？”</p>

苏瑾清神情恭肃：“师尊，可如今已无别的办法，若是药材到不了，疫情只能愈加凶险。”</p>

顾容谨微微一顿，“好，司药舫的医者都已到了，你不必担心。”</p>

苏瑾清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p>

说实话，虽然苏瑾清不清楚，但宁樱很明白。</p>

顾容谨的线人影响朝局这么多年，他看的比谁都通透，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p>

难道……师尊刚才是在提醒自己规范行为，否则很有肯能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给参一本？</p>

oo8咳了一下：</p>

宁樱：“……”</p>

被带回丞相府后，还未等苏瑾清再度问，京兆尹便主动吐露了实情。</p>

调换药材确有其事，但他的人只负责将朝廷的药材运往黑市。连他都不知道幕后之人有哪些，只知道户部尚书何书哲也参与此事。而他能在事成之后分得一些分红，旁的便是一概不知了。</p>

京兆尹跪伏于地，声音微颤：“请苏大人饶命！下官自然知晓这拦截这救命之药死罪难逃，可，可这一切都非下官本意，……何大人只说后面的人位高权重，绝不是我一个小官能惹得起的……还请苏大人明鉴！”</p>

宁樱心底一沉。</p>

户部的人，的确一直视苏瑾清为眼中钉。她初入朝的时候是户部侍郎，那时得了圣上青眼，成了唯一一个踩着户部往上爬的人。</p>

也不怪事到如今，他们会这么针对自己，尤其是户部尚书何书哲大人。</p>

苏瑾清放下书册，问：“既然张大人说那人位高权重，为何不寻求何书哲尚书的庇护，反倒先在我这儿软了骨头？”</p>

京兆尹不敢答她，额上却泛出细密的冷汗。他心里面清楚得很，现下圣上正被这苏丞相给蒙蔽了双眼，除了她的话，还有谁能够上达天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