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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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清入宫时，林家人跪了一地, 无不是脸色煞白。大殿的门却紧闭着, 连一条缝都透不过去。见着丞相来了, 才赶忙入内通禀。</p>

锦衣卫提供的罪状都是站不住脚的, 林昭是世家公子，根本无需贪墨下臣的行贿。他又素来不好美色，可谓是滴水不漏。</p>

所幸廷杖刑还未开始。苏瑾清请求皇上下令，让刑部重审贪墨案。皇帝见丞相出面, 此事也便暂时按下不提了。</p>

反正大理寺少卿这个位子也不痛不痒, 多一条人命, 少一条人命, 在他眼中并无什么区别。</p>

锦袍玉带的公子从大殿中走出, 俊美的脸上神色温润, 竟无半分惊惶之意。羽林卫在后边跟着，被押入廷尉诏狱时，林昭叫住了苏瑾清。</p>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下官无以为报。”林昭仍旧温和，唇角衔着淡笑：“其实, 大人不必费心费力。大理寺的接手之人, 下官已安排妥当。”</p>

苏瑾清止住脚步，道：“案子交到刑部手中，锦衣卫不会再为难你。”</p>

他笑了笑, 道：“记得当年在国子监大人还只是个孩子, 如今举目朝野无人能出你右。自然不用再顾及锦衣卫。”</p>

苏瑾清的眼睫眨一下：“不过林家满门俱在, 还望大人保重。你明白么。”</p>

温润的眸子难得划过一丝决绝，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冷意：“大人，我会一直忠于丞相府。无论大人将来拥立谁，都绝不会改变。”</p>

苏瑾清“嗯”了一声，语意中却没有什么波澜。</p>

“林大人，此番我光明正大入宫替你求情，故而朝野都知道了你是丞相府的人。所以……”</p>

她顿了顿，才道：“林大人不用再去公主府，私自通传消息。长公主素来多疑，恐怕会弃之如敝履。”</p>

林昭眸色微微有些变化，抬眼去看苏丞相，却见她神情极淡，淡得似乎下一刻便要融化成冰霜。</p>

嘴唇下意识动了动，林昭仍温柔笑着，却欲言又止，哑笑几欲溢出。</p>

他想说什么呢。</p>

与长公主结盟是家族的意志，他早已决心背叛公主府。想要好好为苏瑾清办事。哪怕今日杖毙在这金銮殿，苏瑾清是御史台笔下口诛笔伐的佞臣，也没什么。</p>

可她说的却是“弃之如敝履”。</p>

自己的所有勾结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然而她却觉得毫无所谓！还轻而易举救下自己的性命。那个人这么冷淡的性子，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p>

眼见清瘦细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宫墙深处，林昭的眼底被落雪沾得一片模糊。</p>

“大人。”</p>

旁边有个羽林卫认得他，面色尤为恭谨。</p>

“你去转告长公主，我不会再为她做事了。”他的长睫缓缓动了一下，道：“我今日大难不死，若不放过我的家人，殿下的所作所为，必定呈禀圣上。”他攥紧了拳。</p>

羽林卫立即领命而走。</p>

解决完了林昭这件事，宁樱把重点放在了任务上面。</p>

金陵城中大半百姓都是受过司药舫恩惠之人，所以顾容谨的事情暗中传开，舆论渐起。</p>

可惜锦衣卫半分异动都无。</p>

顾宅四下无人，被丞相府的亲卫包裹得密不透风，没人能监视里面的情况。</p>

看着苏瑾清认真的将消息写在素帛上，又托信鸽传出。眼睫纤长，脸颊清雅，宛如玉质，都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权臣了。</p>

顾元珏忍不住握了握拳，低声问：“你为什么想救下顾容谨殿下？这似乎对你毫无半点好处。更何况，殿下走出锦衣卫，实在是轻而易举。”</p>

苏瑾清微微抬眸，语意冷淡：“他是我师父。”</p>

顾元珏声音一哽，变低了些：“没想到苏大人是这样的性情。”她应该让司药舫与锦衣卫自相残杀，丞相府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他印象中的苏丞相。</p>

否则，苏瑾清又是怎么从一个寒门少臣爬上来的。</p>

片刻后，顾宅外点着星星点点的火把，有人叫门。下人前来回禀，说金吾卫指挥使在外听命。</p>

顾元珏眸光微闪，梗着脖子：“苏瑾清，你疯了！”</p>

这个苏瑾清难道是想通过金吾卫强闯锦衣卫！</p>

丞相虽有权调动金吾卫，且金吾卫指挥使受惠于丞相府。但金吾卫到底是朝廷编制，并非丞相府私自调配的府兵。</p>

此事必定传进宫中，到时候，昏君保全苏丞相，所有的罪责，都将落到顾容谨的身上！</p>

“金吾卫负责京城治安，不必闯入锦衣卫，只是在外面守着罢了。”苏瑾清抿唇：“况且，这只是最后的万全之策，殿下难道不明白，锦衣卫不会屈从一个文官。但金吾卫执兵器，锦衣卫不敢动武，这是大罪。”</p>

“如果皇上追究，你怎么说？”</p>

苏瑾清轻叹道:“先斩后奏。”</p>

奏章中所写的，则是顾容谨出事，江淮商帮停止销货，大量珍稀药材滞留，商船难以运进京都。现已引起骚乱，盐铁一案证据尚不分明，望陛下三思。</p>

离得很近，他几乎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顾元珏心神一滞。想起她利用时疫保住宁王府。这个苏丞相，他已经愈的猜不透了。咬紧牙根，神思不由游离起来。</p>

“你为何知道江淮之地出现了动乱？”片刻后，他忍不住问。</p>

苏瑾清沉默了一会儿，“我编的。”</p>

顾元珏：“……”</p>

通行不便江淮之地传消息尚且要数月，如果等到真的骚乱，时间便来不及了。即使骚乱没有生，派人排演一出来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