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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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的静默间，长公主抬了抬下颌，逼视着苏瑾清，目光不善。</p>

周文帝侧目扫过长公主，语气沉了沉：“懿阳，这件事，差不多就得了。”</p>

嘴角微微一撇，懿阳长公主这才转过身去。皇兄从未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看来这位苏瑾清，分量也是重得很。</p>

“皇兄说不，就不说了。”面上调整出淡淡的笑容，她缓缓道：“听闻皇兄也曾研谱兰陵王破阵曲，臣妹恰逢求得了一位南方的舞姬善舞。若是皇兄今夜有兴致，便让她们上来助兴，怎样？”</p>

兰陵王破阵曲失传已久，乃先帝宠妃高敏氏重新谱写，高敏氏死后，先帝下令全国禁封兰陵王破阵曲，违者必斩。</p>

而周文帝恨毒了这位高敏氏，更不喜先帝偏宠。先帝驾崩后，不仅下令全国歌宴三日不断，甚至专门派人排演，在先帝灵前演奏兰陵王破阵曲。</p>

这行事虽荒诞，却无一人敢上谏。今日长公主服重新演奏破阵曲，讨好之意不言而喻。</p>

果不其然，周文帝眸色渐深：“好！若是能把当年那个人比下去，朕必有重赏！”</p>

而这位高敏妃，便是顾容谨父王的生母，也就是顾容谨从未谋面的祖母。</p>

今日的兰陵王破阵曲，是皇帝的乐事，也就是往顾容谨心上撕开伤疤来。</p>

苏瑾清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师尊，却现他的面色毫无波动，眼底蕴着清淡的凉意，仿佛这里的事与他没有关系。</p>

丝竹声响起，层层水袖铺落在地面上，和着华贵璀璨的灯火烛影，曼妙得叫人挪不开眼。</p>

周文帝眯了眯眸子，果然在她身上见到了高敏妃的影子。懿阳长公主察觉到圣上满意的神情，唇角不由一扬。</p>

面纱已掉落，女子精致的脸庞在灯火中清晰可见，偏偏又大胆的很，抬眸看了圣上一眼。</p>

周文帝暗啧一声，叫停了音乐，召舞姬上前来见。</p>

陛下是个什么意思，内侍监难道还不清楚么？那女姬还未下拜，便给内侍监笑呵呵扶了起来。</p>

“你是什么人？”周文帝立时来了兴趣。</p>

舞姬两颊嫣红，垂下眸去：“回陛下，小女长安人氏。”</p>

“方才的兰陵王破阵曲是你所写么？”</p>

舞姬莞尔一笑:“正是。”</p>

惯常的赏赐后，周文帝圣心大悦，对长公主的赞许之意也就更进了一层。懿阳长公主不轻不重的看了那舞姬一眼，收起了唇角的笑意。</p>

舞姬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p>

周文帝眉心一挑：“你有话要说么。”</p>

舞姬目光扫过在场一众权贵，屏住了呼吸。过了许久，才俯下了身去：“小女第一次面圣，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陛下恕罪。”</p>

周文帝颔：“好。”</p>

得到肯后，那舞姬也再也无所顾忌，跪在地上，向周文帝行了一个大礼。</p>

“——小女身负一件重案，还请陛下为小女讨回公道！”</p>

此语一出，满座皆是哗然。</p>

皇帝虽面无表情，眉心却微微蹙起。内侍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陛下的脸色，赶紧斥责：“你在说些什么呢！你可知这是什么场合，不要命了吗！”</p>

谁也不敢再说话，敛气屏息，暗中观察着圣上的反应。</p>

正待静默之际，只有懿阳长公主柔声劝道：“下面的谏言向来难以上达天听，今夜皇兄好不容易来了公主府，听听也无妨，不是么。”</p>

皇帝面色阴沉，指着那舞姬，问：“懿阳，难道这人与你有关？”</p>

“——朝政素来有苏丞相把关，你既然说难以上达天听，难道是他将内阁的文书奏本给扣押下来！是他不准你们来见朕？！”</p>

懿阳脸色稍变：“臣妹不敢。”</p>

皇帝按了按眉心，片刻后，不耐的瞥了舞姬一眼：“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说吧。说完自己滚回去！”</p>

那舞姬倒也不惧圣驾威仪，轻轻抿了抿唇：“小女自长安来，其实是因长安无家可归，所幸托长公主之恩，今日得以面圣陈情。一年前，小女家中的私产土地全为一商帮占用，求告无门，巡抚，知州皆从未回应。”</p>

皇帝打断了她:“土地侵占自有知府定夺，你又有什么大的冤屈，非要到朕这儿来说？”</p>

苏瑾清呼吸顿时有些凝滞，只听她声音颤道：“陛下，只因这商帮势力太大，便是知府也不能压制一二！”</p>

官府控制不了的商帮，除了大周第一商帮司药舫，还有什么？皇帝挑了挑眉。</p>

“而小女自长安前来金陵，沿途千里，才知商帮侵占土地已成常例，陛下您难道不知么？”</p>

“大胆！”</p>

皇帝脸色霎时白的犹如一张纸。</p>

土地经济事关国祚，若是官宦侵地，这倒也不是不常见。而顾容谨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坐大的商帮势力罢，也敢如此放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