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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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 天降大雪。</p>

得知霹雳堂覆灭的消息, 唐家堡上下振奋非常。唐坤身体抱恙，却仍然早早跟着堡中小辈一起出来相迎, 等萧昊他们回来。</p>

萧昊通过密聊把霹雳堂的事情告诉了唐师，唐师没有丝毫意外，极为淡定地督促他尽快回来, 免得耽误了用药的时间。</p>

他在清理霹雳堂时，也清出了不少他们搜刮的珍稀药品和材料, 其中竟还有一块醉月玄晶, 他一股脑全部搬空, 打包在背包里带回唐家堡。</p>

萧昊在地牢里现了一个叫雷啸天的人，是原来霹雳堂的老堂主, 受了义子罗如烈的蒙蔽，让位与他并埋头把自己关起来研究暗器。萧昊将罗如烈的近年所为告诉了他，雷啸天大为感慨, 在萧昊的旁敲侧击下主动提出将霹雳堂并入唐家堡。</p>

霹雳堂的雷震子和毒蒺藜还算好用，和唐门做些机关术的交流也好。</p>

雪花纷舞, 萧昊扛着唐益，偶然路经霹雳堂前广场，现一株参天大树, 他眼神眯了起来，心剑卷过去瞬间将它绞碎, 又仿佛无事生过一般踏出霹雳堂。</p>

也对, 毕竟自己失踪了这么长时间, 以沈夜的性子，没道理会不做行动。</p>

一边说着要找出不令生灵涂炭的路，一边却阻止着那些顽强之人求生，萧昊心中颇有些复杂，只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正在慢慢偏离曾经的“道”，就像百年心事归平淡，千古英雄褪浮华，重新在心头嚼着是非善恶的界定的时候，也和原来满腔正义热血的自己渐行渐远。</p>

胸中正气仍在，只是也愈懂得，“路长而岐”这四个字的含义。</p>

他带回了唐益、唐丰和唐丰的妻子，一路上听到渝州百姓惊喜交加的谈话，收到些许慰藉。</p>

“听说霹雳堂跨了！终于不用再愁给他们交银子了！”</p>

“可不是么，渝州的姑娘们都好长时间没打扮了，我这胭脂水粉铺都快做不下去了，这回定能生意兴隆！”</p>

“什么？！霹雳堂倒了！真的假的？！那我以后上山采药就自由了是不是？”</p>

“我悄悄同你们说，其实是我昨天晚上潜入霹雳堂暗杀了罗如烈那个妖人……”</p>

“呿，谁不知唐家堡的第一刺客昨晚端了霹雳堂，你们是没看见，那里面全是死人……”</p>

“哎，霹雳堂没了，可我的儿子还回得来吗……”</p>

……</p>

一见到萧昊，花楹就从唐门众人中钻了出来，扑了个满怀，“恩人恩人！你没事真是太好啦！你救了我，我以后认你做主人好不好！”</p>

萧昊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开，“妹子，男女授受不亲。”</p>

花楹不通世事，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困惑道：“我是兽，可你又不是兽，为什么不能亲？”</p>

“……”萧昊一时无言，岔开话题对唐坤行了个礼道歉：“对不起，唐丰的事……”</p>

唐坤面色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年近半百却痛失独子，着实刺激大了些。他摆了摆手，不愿提起这事，“命该如此。”</p>

萧昊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忽听得景逸的声音由远及近，怀中还抱着个什么，众人齐齐向他望去。</p>

“堡主，今晨现这个孩子被弃在雪地里。”景逸是永安当的管事，一向深得唐坤信任，“这天寒地冻，我便自作主张，将她抱了回来。”</p>

花楹眼神亮晶晶的，“呀”了一声道：“这不是昨晚被哥哥姐姐匆忙放在当铺门口的人类幼崽么！”</p>

唐坤微惊看了她一眼，再看那女婴，神色便软了下来，问道：“查得出家世么？”</p>

景逸尴尬摇了摇头。</p>

唐师似是瞧出了唐坤的心思，便在一旁道：“丰儿不在了，大哥若不好放下，不如收养了这个孩子，当孙辈来养吧。”</p>

唐坤这才展眉露出了些和悦之色，“我正有此意……”</p>

他抬头瞧了瞧霜雪覆盖的唐家堡，福至心灵道：“这孩子既是雪日得遇，以后便叫‘雪见’吧。”</p>

萧昊心中微动，当即拍了拍花楹的肩膀，花楹好奇转过头来。他低语道：“我常年周游三界，你跟着我不大合适，不过我会时常挂念唐家的人，你要真想报恩，不如跟着这个女孩。”</p>

花楹不解其意，但答应的倒是十分爽快：“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p>

唐门吞并了霹雳堂，如今百废待兴，却也算尘埃落定，唐师帮石之轩医好了伤势，又将一瓶药和一张方子交到萧昊手上。</p>

“这些年我虽以为你回去了，但终究还抱着念想，所以研究也没断过。只是凭我之力，人界没有病人给我研究，我也只能根据你的描述加以臆测。这药虽不能完全治愈浊气感染，但可以延缓症状，减轻痛苦，不过手脚溃烂延长几十年，也不过是徒增苦难罢了。再给我些时间，我也许……”</p>

萧昊毫不吝惜感谢道：“能有这般成果已很是不易，我会如约尽力送你回去的。”</p>

石之轩性命虽保住了，经脉却需要蛊来医治，而且唐师想回原来的世界，萧昊也正打算去流月城看看那面往来之镜。加上这药也许能给流月城带来转机，如今却是必须回去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