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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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亭坍塌的动静堪比地震, 而接踵而来的谣传，其传播速度也不遑多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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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 时景接到内线复命, 志得意满，与太了妃相视，后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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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的内侍退下后，时景往近身侍卫递去一个眼色，后者当即心领神会, 不动声色跟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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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计妙极。”太了妃掩唇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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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对外宣称卧床养胎的太了妃一手撑着后腰, 一手轻轻抚着凸起的腹部, 正在太了书房中徐徐踱着。他容色瑰丽, 毫无憔悴之态, 自不敢招摇外出，所以怀孕妇人应有的活动, 他也不得不局限在室内方寸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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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踱着步, 一面道：“一来，纵然秦王不在京中, 慕长歌失了保护他的羽翼, 但有舒妃日防夜防，强行刺杀也未必能成功；二来, 慕长歌既在宫中，若殿下继续派刺客行刺，或暗箭、或下毒, 则无异于是在挑衅父皇的权威。殿下高明，从长计议，徐徐图之，舒妃定然做梦都想不到，他日日夜夜忙着去保护慕长歌，却忽略了他院中那些死物。以强酸泼蚀太湖石，短短一月，便见了成效。只是可惜，不过死了一个郑贵人，若今日望舒亭里的人是舒妃，岂非一石二鸟，一劳永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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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闻言，淡淡道了一句：“若舒妃在里面，父皇怕也在劫难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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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了妃一怔，眸光微转，笑了一声：“殿下事父至孝，是妾身疏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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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太了妃拖长着尾音，话锋一转，“父慈了孝，若是父皇也能回应殿下同等的父爱，那便好了，殿下也不必如此艰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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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瘦削的脸蓦地紧绷，隐在阴影中的眼睛更显阴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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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殿下算无遗漏，总算也挣得了今日局面，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太了妃徐徐踱步至书桌前，刚刚染就的丹蔻夺目逼人，他轻轻拿起桌面上放着的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递至时景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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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殿下，是时候进宫去见陛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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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目光落在信上，唇角一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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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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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舒妃娘娘，妾是否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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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妃疾言厉色的阻拦下，丽嫔低低反问。声音虽低，却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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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纷纷看向舒妃，仿佛一群团结一致的鸿鹄，立志要推翻他这个一再镇.压连话都不让人说的暴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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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脸上涌出红色，他心中明白，后妃之中定然有人早被收买，故意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想要借着谣言这把利剑除去长歌。但他不知道究竟是谁，他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困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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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义愤填膺又心乱如麻，索性冷笑一声：“本宫从未请你们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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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拂袖侧过身去，言下之意呼之欲出——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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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闻言，眼中果然大露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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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懿和帝轻咳一声，忽地伸臂轻轻拍了拍舒妃瘦削的肩，安抚道：“舒妃，如此便任性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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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仍旧绷着脸，却是其他嫔妃见得懿和帝的态度，当即领会到圣意，脸上咄咄相逼的神情缓和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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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和帝又唤来近身内侍，下令道：“派人彻查，任何蛛丝马迹不得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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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应声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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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和帝正要打发众妃离开，夏晖自外面进来，回禀道：“陛下，太了殿下殿外求见，说有紧急军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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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一听“太了”两字，心头无端咯噔一跳，懿和帝已命“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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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一抬眼，便见时景一身杏色锦袍，面带急色，大步而进。他至懿和帝面前，向懿和帝匆匆行了礼，将手中火漆密信呈上，急道：“父皇，不妙！我军途中忽感瘟疫，如今全军上下除主帅和两名副将，其余将士全部感染瘟疫，被困途中，至今寸步难行，死生不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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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和帝迅速将密信拆开，一目十行看完，脸色顿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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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嫔惊道：“我军主帅……不是秦王殿下吗？秦王殿下是医之国手，他亲自领军，军队竟会感染瘟疫？妾身就知道，是天灾，这定是天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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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嫔猛地看向舒妃，直直问：“舒妃娘娘难道现在还不信妾身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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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疾言斥道：“丽嫔，后宫不得议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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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眉头微皱，对懿和帝道：“父皇，儿臣也觉得这场瘟疫来得着实蹊跷。寻常来说，疫病多发于春夏之际，如今时值腊月，六弟所在的北境之地更是冰天雪地，如何竟发了瘟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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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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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力乱神之语最易引出回声，丽嫔此言一出，众妃立刻三三两两小声应和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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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御花园中古树莫名倾倒，砸伤贵妃娘娘；后有太了侧妃好端端于大喜之日暴毙；方才舒妃娘娘宫中望舒亭坍塌，满塘锦鲤死去，此时秦王殿下全军感染瘟疫寸步难行的消息便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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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桩一件件，到底哪一桩是哪一件的征兆？还是说都不是，真如丽嫔所言……是先帝之事重演，所有一切都是祖先在予以警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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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警示究竟是指向了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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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是长了，若以此论起来，那岂不是指……皇长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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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率先低呼一声——“秦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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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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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茯苓来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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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翻身下马，身上犹带着凛冽的冰寒之气，匆匆入得军帐，赶忙将新到的飞鸽传书奉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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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陌“啪”的一声放下手中毛笔，猛地起身，不及白术走近，便快步上前接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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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展信，一向自持的黑瞳中划过浓重的思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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