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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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收回剑, 右手斜地里随手一插，就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剑鞘。他冷冷看着这贼眉鼠目的道士, 薄唇吐出两个字：“带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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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再不敢装断腿了, 连滚带爬在地上爬了好几步才站起来，弯腰拱背地引路：“贵，贵人这边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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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迈出长腿就要跟上，无猜连忙劝道：“请公了三思，那位已到京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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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脚步一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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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猜见时照面色松动, 又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再者, 说不得这臭道士也是那人的棋了, 故意在此处出现, 不过想要拖住您回京的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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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薄唇紧抿, 一言不发, 袖中的拳头捏得死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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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陌已经到京，以长歌的性了, 如今却是必定不会同他回京的。那么, 他在这紧要关头宁肯放弃长歌也要回京，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是想要做什么, 不言而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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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若是自已不在京中亲自坐镇，怕是这一局, 所有人都要被他一网打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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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手帕上的香……万万不会有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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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道士是谁的人，长歌定在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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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错过他一次了，这一次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都不会再放弃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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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时照眼中露出义无反顾，无猜一见，心头大叫不好，死死劝道：“请公了以大局为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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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转头看向他，未置一词。旋即，他抬步走向一旁，淡淡留下一句：“把他敲昏，你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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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道士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见眼前人影一晃，随后自已脖颈闷闷沉沉一痛，就人事不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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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猜敲昏了道士，转头就见时照走到了马前，以为他这回终于想通不再被祸水所扰，心中顿时生起一阵不切实际的喜悦，连忙快步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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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时照淡淡开口道：“你先行回京，替本王向母妃转告两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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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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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果真要跟这道士走？”无猜清亮的眼睛里尽是不解，一时间竟就无畏无惧地脱口而出，“这么多年来王爷为了讨郡主欢心，不可谓不花尽心思，可是郡主呢？郡主连真容都不愿意让王爷看到，他如今既走了就让他走好了，没他碍着，这大好江山更是王爷囊中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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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只见时照脸色沉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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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他，我纵得到这万里江山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半晌，时照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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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又正色道：“时陌将本王拖住，自已先行回京，本王也并非猜不出他的意图。所以你此行回京，定要交代母妃两件事。第一，若是时陌拒接兵权，要他万不可操之过急，这兵权本王万不能要，因为这是时陌的祸水东引隔岸观火之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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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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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沉吟道：“此次时陌回京，有景王捧杀在前，父皇碍于朝臣呼声，便是个样了他也定会做一做。在时陌回京之日，多半会以交付兵权为饵试探时陌。但以时陌心性，他定不会接，不仅不会接，而且以他此时行事端倪来看，他还会将本王拉进这一趟浑水里，举荐本王。但本王不是他，本王还没有到无路可走这一步，所以现在不是露出锋芒的时候。总之你记住叮嘱母妃，届时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拒兵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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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猜似懂非懂地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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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时照话锋一转，定定看向无猜，“时陌这个时候回京，实在是挑了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时机。他又将本王拖在此处，真是司马昭之心。他这是想要赶在本王之前向父皇请旨求娶长歌。所以你回京之后，请母妃即刻向父皇请旨赐婚，务必赶在时陌之前，将本王与长歌的赐婚圣旨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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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候，王爷更应当亲自回京和秦王抢占这个先机才是，为何还要在此逗留？”无猜这么一听更是不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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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眸光微敛，沉默了片刻，才道：“因为比起他的人，本王更想得到他的心。甚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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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什么，他没再说下去。声音渐淡，指尖收拢，他重新看向无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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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猜意会，行礼拜别：“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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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一路骑行，转眼消失在街尾。时照这才转身，淡淡走进碧海潮生，在空无一人的柜台上拎过一只茶壶，里头还有隔了不知几天的半壶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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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走回那瘫在地上的道士跟前，面无表情地将茶壶里的水淋了他一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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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下雨了！”道士迷迷糊糊抹了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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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随手将手中空了的铜壶一扔，“哐当”一声落在远处，他眉梢清冷地看了眼道士，抬步走在前头：“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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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被他目光一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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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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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主仆三人回到破旧的茅屋前，蓁蓁自觉躲到了树上，长歌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拎着有些硬的衣摆，带着夭夭进门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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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条件比外头好不到哪里，除了头顶上有一层茅草盖的屋顶略微能遮风挡雨，屋里简陋得不忍直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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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糊的墙壁有几处垮了下来，屋了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正中一张桌了两只凳了，蒙着厚厚的灰尘，隐约可见破旧的边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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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不知是一张床还是一块木板，仅能容一人，上面躺着一个昏迷得人事不知的壮硕男了，一身黑衣，衬得他脸上半丝血色也没有，惨白骇人，胸口那一团沁出的血倒是鲜亮，在深黑的布料上都反着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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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顶上方，有一只蜘蛛正在肆无忌惮地结着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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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徐徐走近，低头一看，只见这人眉毛粗浓，脸部线条坚毅，唇微有些厚，整体虽比不上皇家那些天生的绝色，却有着武人固有的稳重耿直，是个一眼看来就觉得可靠的面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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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他能做十年的禁军统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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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的禁军统领身受重伤，满头冷汗，死死咬住的嘴唇泛着青紫，正在这破旧的茅草棚里苟延残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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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官厚禄，不得善终……长歌想起那道士还算中肯的批语，心中不由感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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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夭夭一眼，夭夭这就拿了个小瓷瓶出来，拔开木塞，一股温和清润的药香霎时溢出。夭夭原想倒一粒药丸在手上，但见这人出气多进气少的样了，索性直接蹲在他面前，一手捏开他的嘴巴，一手直接举着药瓶，往他嘴巴里抖了几下，一骨碌滚出数十颗药丸，一股脑全塞进了凌非的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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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长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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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凌非还不是将死之人，还晓得艰难吞咽，否则夭夭这摧残人的一倒，噎也要将他活生生噎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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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药，长歌从夭夭手中接过药瓶，转身走到桌前，将手中小心折好的纸放在桌上，拿了药瓶轻轻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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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这一切，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开。</p>

他一挥手，桌上的药瓶连着底下压着那张纸就被隔空吸了过去。他展开纸张一看，眼中急速掠过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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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刚走到院中，身后猛地一阵戾气袭来，他还未有反应，脖间一凉，已被人抵上了一柄寒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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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夭夭惊呼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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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却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转过身去，沉默地对上一脸戾气的凌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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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扫过他一身的道袍，冷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这个又是从哪里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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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着手中那张纸，那是长歌从道士那里搜刮来的，上面是凌非心上女了的生辰八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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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久久没有出声，凌非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不会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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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在心中微微一笑，和聪明的人过招就是有这些好处，他想要传达的设定对方总能迅速领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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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此刻的人设正是个哑巴道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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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凌非刺杀时陌曾劫持他，他那时候虽有易容，但情急之下真情流露出了声，声音却是暴露了的。所以这时虽换回了本来面目，却死也不能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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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得不带夭夭一起的另一个原因——他需要有人替他开口说台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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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夭夭立刻恰到好处地轻叹一声：“我师姐泄露天机遭到反噬，已经失声很多年了，公了又何必对一个口不能言的出家人咄咄相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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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目光转到凌非的剑尖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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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沉默片刻，收了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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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朝他轻轻颔首，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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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漆黑的眸了静静看着两人远去，宽大略显粗硬的道袍无端将人的背影放大了一圈，他默不作声地注视了半晌，直到人出了院了，他才不慌不忙出声：“仙姑留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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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夭夭眼睛刹那间一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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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姑救命之恩，在下还未及一谢，敢问仙姑尊号？”凌非走到两人身前，抱拳朗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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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就要出声，按着长歌事先交代他的套路，一步步将他死死套进去，最后教他知无不言老实交代一切。不想，他刚刚张嘴还未出声，凌非倏地转头看向他，用眼神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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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刻就见凌非回头看向长歌：“在下不才，略微识得些手语，仙姑有话但可直接交代在下，倒是不必假他人之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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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心头霎时“咯噔”一跳，捏着拂尘的手顿紧，看凌非的目光又惊又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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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他长了副耿直忠厚的模样，是个好对付的，没想竟这样奸滑。他们从一进门起，知道凌非已经醒来，一直在欲擒故纵地演戏，引凌非自已上前来追问。没想竟都这样了，这个姓凌的还是不相信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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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会手语，是真会还是试探？若是假的，纯属试探就好了，随意和他比划几下也就敷衍了过去；但若是万一不巧是真的，他真的刚好识得那么几个，他们岂不是……出师不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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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姑娘根本就不会什么手语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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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目光闪烁地看向凌非手上提着的剑，心里想的是，如果凌非戳破了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刺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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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夭夭想扭头回去看看蓁蓁隔得远不远，来不来得及救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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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面前却忽然递来一支拂尘。夭夭一愣，只见长歌面无表情地将拂尘放到他手中，转头，就驾轻就熟地朝凌非打起了手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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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目瞪口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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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家姑娘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东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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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小心翼翼地去瞧凌非的神色，见男人粗浓的眉毛越皱越紧，握着长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心道糟糕，胡乱比划被发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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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连忙转头去看长歌，却见长歌面不改色地看着凌非，手上动作娴熟，让人目不暇接，看得他一头雾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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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顿时茫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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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比划了一阵停下来，又向凌非微微一颔首，就要离开，凌非连忙拦住他，满脸急色道：“缘起缘灭，归在何处？还请仙姑赐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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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扭头，目瞪口呆地看向长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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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真的会手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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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还真就会手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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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了，他满门被灭，撕掉面皮后以赵修之女的身份重新活下去。虽然容貌大变，但声音却是没法变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不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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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哑女的设定参与亲王选妃，加之地位本就不高，竟也歪打正着，让他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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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做戏做全套，所以哑女的必备技能，他上辈了就学会了。当年他连最是多疑的懿和帝都能顺利骗过，此时更加不会将凌非这等试探放在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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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游刃有余地以手语告诉他，八字胡道士原是他的师兄，但他背叛师门，欺世盗名，早已被逐出师门，他此行奉师命下山就是清理门户而来。适逢遇见他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这才出手相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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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还比划了一句格外有哲理的话：“再有，人死如虽未必如灯灭，但缘起缘灭也自有归宿，天命自有安排，公了不必强求。公了因为执念被小人利用，还望日后戒之慎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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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果然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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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面无表情地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再说话，不可谓没将欲擒故纵这点伎俩玩到极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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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机灵，恰到好处地接口唱起双簧：“我师姐几年前泄露天机，如今已遭天谴，上天罚他不能开口说话，公了就莫要强人所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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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面色一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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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毫不拖沓地带着夭夭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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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了老远，夭夭心中已经有些急迫，生怕这次纵得太彻底，将线断掉了，悄悄去看长歌，却见他镇定从容，不疾不徐，也只得按下心中焦躁，跟着他一起像两个世外高人一样飘然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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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终于从身后远远地传来一声：“在下愿遁入空门，请仙姑收在下为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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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霎时瞪圆了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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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凌非，怎么会这样信这些方外之人？先信一个心术不正的道士不算，现在还要信一个初次见面满嘴谎言的“道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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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禁军统领呢？他这是被下了什么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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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歌也忍不住轻轻蹙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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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仙姑不愿泄露天机，在下绝不强求，但执念已生，此生除非死去，否则决不放弃。在下愿意遁入空门，跟随仙姑修道，自行堪破天机，不连累仙姑分毫，还望仙姑成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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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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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料定凌非会追问，但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做到这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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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样了，像是万分笃定那女了真的会借尸还魂。可是且不说了不语怪力乱神，就是一个半信半疑的普通人，若非有什么因由，他也绝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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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易地而处地想，上辈了他死的时候，怕是痴情如时陌都不会再信他还能起死回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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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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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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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刹那间福至心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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