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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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你个兔崽子，为什么要把他捡回来。快把他扔出村子！不要脏了我的地！”</p>

昏昏沉沉中，罗艺的耳旁出现一阵叫喊，苍老尖锐，宛如看见牛粪般，语气满是嫌弃厌恶，还有浓浓的鄙夷。</p>

“不，他受伤了，他需要救治，阿嬷说，见死不救非大人之所为。”</p>

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像是个少年人，虽然不大，却格外坚定，满是执拗。</p>

啪！</p>

似乎是巴掌声，而后是某个物体重重摔倒于地的沉闷声，紧接着，是更加尖锐咆哮声，仿佛蹦哒的鸭子。</p>

“我告诉你，枭，我是你的叔父，是你的主人，你阿嬷将你卖身给我，所以你只是个仆人，最下等的仆人，最下贱的仆人，现在你竟敢连我的话也不听，该死！”</p>

“当初我就该把你重重摔死在墙头，让你跟着那只知道念经的老虏婆一起去了，免得浪费我这么多粮食，浪费我这么多时间。”</p>

苍老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声音似乎要穿透整个房间。</p>

啪！啪！啪！</p>

随后一声声巴掌声响起，夹杂着种种不堪入耳的斥骂，充斥在罗艺的耳里，让他分外不喜。</p>

虽然无论在逃亡路还是养蛊地，他各种辱骂听过太多了，可这种恃强凌弱的辱骂他向来不喜。</p>

男人，能动手就别叨叨。</p>

他有心阻止，但身体的疼痛与眉心的酥麻让他睁不开眼，动不了身，只能沉默，任由那种声音玷污着他的耳朵。</p>

“我被人救了，可似乎救我的人正在被折磨！”罗艺在双方三言两语间将大部分事情都理。</p>

“贱婢的儿子，让你不听话，不听话！”苍老的声音不一会便气喘兮兮，似乎累了，可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快把他扔出去！”</p>

“不，他受伤了。”那如少年的声音虽然含糊，可依旧坚定，“还有，我不叫枭，我有姓，有名。”</p>

“我姓吴，名昊，我是吴昊，这里是阿嬷的家，是我的家，我也没有卖身为奴……”</p>

吴昊吗？</p>

迷糊中，罗艺听到少年铿锵的话语，但随着耳边又传来阵阵轰鸣，身体也开始散剧烈的疼痛，他再次昏了过去。</p>

…………</p>

“还是要多谢你。吴昊。”罗艺躺在床上，看着面前名为吴昊的瘦削少年忙前忙后，心里不是滋味。</p>

吴昊很是瘦小，脸有菜色，似乎长期没有吃饱过，但他很爱干净，破烂的衣裳总是一尘不染，连袖口都被他叠得整整齐齐，脖子挂着一串满是裂纹念珠，模样有些滑稽。</p>

此时的罗艺已苏醒多日，虽依旧不能动弹，但不像前几天那样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身体的疼痛也减轻许多，耳中阵阵雷鸣更是减弱不少，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展。</p>

这多亏了吴昊的照顾。但越这样，罗艺越是愧疚。因为他的到来，吴昊吃尽苦头，虽然他长时间都在昏迷中，可吴昊对他的维护，对他的照顾，还有那苍老声音对他的辱骂，他都能感受到。</p>

一声谢谢，不足以道尽罗艺的感激之情。</p>

吴昊闻言，赶紧摆手，声音轻细道：“罗哥，你不用如此客气，我阿嬷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p>

浮屠？那是什么？</p>

躺在床上的罗艺对此没有多想，只是注视着吴昊，眨眨眼没有再说什么。十八爷的言传身教，养成罗艺恩仇必报的性子，大恩不言谢，更何况救命之恩。他唯有将此事牢记在心，不敢忘记。</p>

说到底，都怪红衣，都怪那缕黄线。罗艺心里嘀咕着。若非它们，他现在就不可能会如此狼狈，还要让比自己还小，比自己可怜的稚子照顾着，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起。</p>

从身下满是稻草的床与四处露风的房子来看，吴昊的生活必然艰苦，现在又添上自己这样的拖油瓶，每日被他那所谓的叔父刁难殴打的次数更增加不少。</p>

原因无外乎为了把自己赶走，为了得到被吴昊隐藏得秘密。这些事罗艺以往见了太多。</p>

“再说我也没做什么，我太穷了，根本没法给你治病。”吴昊接着道，表情有些踌躇，似乎因为不能给罗艺请好的大夫有感到羞愧。</p>

罗艺一愣，他没想到吴昊会这么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养蛊地这样的人根本活不了三天。但他也知道，吴昊是认真的，赶紧宽慰道：“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了我，你也受了很多苦，能在昏迷时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p>

罗艺的话让吴昊十分害羞，不由回转身去，支支吾吾道：“天色晚了，罗哥，你早点休息吧。”</p>

吴昊的行为更让罗艺哭笑不得，明明他是个男孩子啊，却比女孩子还要害羞。看着吴昊落荒而逃的身影，罗艺突然觉得作为常人的生活还挺不错的，但一想到他曾立下的誓言，此念头被他赶紧掐灭！</p>

重新闭上双眼，罗艺气息变得悠长，必须尽快恢复身体，他可不想成为一个废人。</p>

该死的红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