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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人这些时日当真是辛苦了。”</p>
被抽调来的清河县知县陪着笑凑了过来，他们这些同考官都是身为提学官的余有台在下场前定下抽调的名单。</p>
他们能有幸作为一省乡试的同考官，日后在仕途的履历上也能算是出彩的一笔，所以在场的几人对余有台心中都带着一分感激。</p>
“都是下官分内之事。”</p>
曲清言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看着这一行人虚假的应酬客套，她突然有些怔忪，待她中了进士得了官职，是不是也要这般没笑也要陪着笑，围在上封的身周只为了日后在关键时刻能对她有一二提携？</p>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你。”</p>
略带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直接换回她的神志，曲清言侧身就见着宗子荣一身簇新的湖蓝袍子，头上一顶飘飘巾，一条巾片垂在身前，如意纹中坠着玉花瓶。</p>
“恭喜宗公子高中解元。”曲清言退身两步拉开距离，面上无意中已是挂上让她不齿的笑。</p>
“哦？”宗子荣手中摇动的折扇一停，双眼一眯将她又一番上下打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不是也知道自己该如何识趣一些了？”</p>
曲清言忍不住讥笑出身，换来宗子荣的怒视，她也不甚在意挑着眉梢，略带不屑的回道：“在下曲清言，祖父是刑部左侍郎。”</p>
只简单的一句便瞬间让宗子荣微变了脸色，曲清言的大名他自是听过，这个让宗汉东头疼又据说同豫王有一腿的家伙居然就是眼前这人。</p>
“曲大人是开封人氏才对？”</p>
“家父先前在平县做父母官。”</p>
居然是这样的隐情！</p>
宗子荣不由得有些恼怒，大明士子若是在原籍之上还有xx，下场之处就已xx为准。</p>
可他知道是一回事，却是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这人居然有不输他的背景。</p>
“曲公子倒是瞒的在下好苦。”</p>
“也不是隐瞒，”曲清言不甚在意的笑着：“在下只是没有对陌生人讲自己身份的习惯。”</p>
她这话也算是反讽，宗子荣再是听不下去一声冷哼向场中行去，再是不去理她。</p>
没了宗子荣的纠缠曲清言心下稍稍放松，时辰还未到，邹进才和姜家兄弟都还未到场。</p>
前来参加鹿鸣宴的考生极多，守在济南府等着放榜的大半数人都凑了过来，偌大的厅堂和院子已是要站满。</p>
余有台不只是这次乡试的副考官，还是山东省的提学官，如此大事他自入场起就无暇分身。</p>
邹有才踩着时辰入场，同他一道入场的还有接受余有台邀请的是姜晋锋，邹有才是个标准的文官，同武官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在门前拱了拱手，算是欢迎姜晋锋的到场外，便再无一句多言。</p>
“永宁侯世子为何会过来？”邹进才一走到主座就忙将余有台唤了过去。</p>
余有台同手下摆了摆手，目送着手下下去办事，这才抽出目光落于邹进才身上：“世子难得回省省亲，如此大事邀请他到场也能添几分喜庆。”</p>
一个武官能添什么喜庆！</p>
邹进才不满的眯了眯眼的眼，人都已是到了他也不便再多言语，只能不再去看那二人，起身开始主持鹿鸣宴。</p>
宴会开始前，需要他们一众考官行谢恩礼，之后才是新科举人拜见考官、监临、及内外帘官。</p>
曲清言排在宗子荣身后，对着一众考官一拜再拜，然后才直起身子，等着颁金银花、杯盘、绸缎等物给考官，举人衣帽等物给新进举人。</p>
这个过程并不算快，不论是考官还是他们这些新进举人拿到东西后，都要对着京城的反向谢恩。</p>
待各项事物颁完，大家入座，鹿鸣宴才算正式开始。</p>
歌者唱响《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之诗，舞者跳起“魁星舞”，预祝举人们高中。</p>
曲清言坐在宗子荣的身侧，总觉那人的目光会透过那些歌者舞者落在她的身上。</p>
身前的桌案上摆着宴席酒水，只她此时却是没了丝毫想要沾碰的心情。</p>
宗子荣抬手给二人的酒杯中斟满酒，端起其中一杯挑眉看向曲清言：“想来想去你我二人都算是极有缘分，这杯算我敬你，明年二月你我在京中定会再见。”</p>
曲清言看着推至身前的酒杯，又余光扫过宗子荣微微有些不甘的脸，她心头微微叹息端起酒杯：“缘分一词如此来用倒是有些沾污了，宗公子来年既是要下场，那在下就先在这里预祝了。”</p>
她酒杯轻轻的碰到对方的杯上是，仰头一饮而尽。</p>
宗子荣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哈哈一笑也是将酒全部倒入口中。</p>
“曲公子相不相信明年的春闱我会再次折桂高中会元？”</p>
他这话带着分试探，曲清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显：“宗公子才学出众，不无可能。”</p>
宗子荣哈哈大笑起来，却是收回视线再不说一字。</p>
歌舞毕，曲清言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身后的抢宴者差点冲到地上，她踉跄着躲到一旁，就见着之前桌上摆放整齐的杯盘已是被一抢而空，桌上地上还有那混乱后留下的汤水。</p>
这般抢宴还真是乎她的想象。</p>
主座上的一众考官倒是见惯了这般场景，一个个笑眯眯的看着，只当这是鹿鸣宴上的另一种喜庆。</p>
余有台身后坐着几位满六十年周甲的举人，那几位老人胡须皆白，身前一朵大红花面色红润，却是别样的硬朗。</p>
“等一下记得向他们敬酒。”余有台不知何时出现在曲清言的身侧，曲清言一怔再转过身那人就已是走远。</p>
她回身去找自己自己的酒杯却是早已找不到，只能寻人再送了一套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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