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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嘉不似做伪,而是真想动手,两人齐刷刷打个激灵,迅速收手停战,嘴巴也牢牢闭紧,再没有挑-衅叫嚷。</p>
“不打了?”赵嘉挑眉,看样子很有些遗憾。</p>
“不打了!”曹时和李当户头摇得拨浪鼓一般。</p>
“不打就好。”</p>
赵嘉扔掉木-棒,示意两人各自坐下,和韩嫣分别拿起伤药净布,快速为两人处理伤口。随后取水净手,用布巾拭干,疲惫地捏捏额角。</p>
“我睡一会。”赵嘉几步走到榻边,合衣躺倒,“要是伤兵营来人,劳烦王孙先照看一下。”</p>
“好。”韩嫣点点头,回身取来斗篷,递给已经哈欠连连的赵嘉。</p>
“多谢。”顾不上斗篷没有清洗,赵嘉直接将自己裹紧,很快打起呼噜。</p>
“阿多将近三日未合眼。”韩嫣转过身,目光扫视李当户和曹时,叮嘱道,“莫要吵到他。”</p>
两人正要点头,帐帘又被掀开,魏悦从中军归来,并带回草原的战报。</p>
“家君和李使君斩敌三万余,正在回军途中。郅使君送来百车粟和羊肉。”魏悦一边说,一边向里走。看到坐在几后的李当户和曹时,又看向示意他轻声的韩嫣,最后将目光移到赵嘉身上。</p>
“阿多回来了?”</p>
“刚到不久。”韩嫣低声道,“睡下不到片刻。”</p>
魏悦颔首,放下几册木牍,同样压低声音:“分下的军粮需尽快领取。此外,合草原斩获,李将军重拟战报,我等分得四千首级。”</p>
“四千?”曹时和韩嫣同时皱眉。</p>
“不少了。”不等魏悦开口,李当户率先道,“我本以为至多三千,未料会多出一千。”</p>
参战的边军超过三十万,四营加起来不过万人,在斩获之中分到四千,绝对算不上少。</p>
“阿多的功劳。”魏悦坐到李当户对面,解释道,“北上之前,阿多命人准备大量伤药烈酒,战后尽用于伤兵。李将军手中有书佐的记录,相比以往,因伤而亡的数量减少三成。”</p>
一场大战之后,战死的将兵不论,伤者不在少数。</p>
营内医匠数量有限,如果遇到伤口感染,十有八-九救不回来。</p>
古时将“死伤”同列一处,主要就是“伤者”的死亡概率太高。尤其是重伤员,哪怕抬出战场,没有专人精心照顾,九成也难逃一死。</p>
别看“三成”不多,换算到几十万大军中,绝对不容小觑。</p>
多救回一个伤员,相当于军中多出一名亲历大战的悍卒。面对匈奴这样的强敌,战斗经验丰富且不畏死的军伍弥足珍贵。</p>
赵嘉带来的伤药烈酒,惠及参战的所有边军。</p>
这样的好处,大军从上到下都看在眼里,李息和诸多边郡大佬自然不例外。作为救治伤员的回报,大佬们不介意分润部分战功,权当是感谢,顺便还能结个善缘。</p>
正因如此,魏悦才会说,分得的首级之中,有四分之一是赵嘉的功劳。</p>
经过魏悦的解释,曹时和韩嫣各自点头,未再提出疑问。</p>
接下来几日,战场清理完毕,山谷中架起祭台和数座巨大的柴堆。</p>
临到祭魂当日,篝火陆续点燃,火焰飞舞跳跃,蹿起数米。</p>
身着祭服,头戴木冠,冠上簪羽的巫士围在火堆前,高声念诵祭词,不断敲击雕有古朴纹路的石块和龟甲。</p>
祭词念诵一遍,巫士取下发冠,散开发髻,以两名古稀长者为首,围绕火堆起舞。双脚用力踏地,重复祭词时,遵循独特的音韵,尾音拉长,声调不断拔高。</p>
“魂归来兮,魂归乡兮,祭!”</p>
挂在木杆上的匈奴被陆续放下,拖拽到火堆旁。</p>
按照军中规矩,这些假降的匈奴早该斩首,留到今天,除了警告余下俘虏,让他们老实些,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也为这场祭魂。</p>
“祭!”</p>
巫士齐声大吼,声音高亢,近乎咆哮。</p>
军伍同时挥刀,雪光闪过,猩红飞溅。</p>
巫士抓起匈奴的头颅,用力掷入火堆。</p>
这是献祭给英魂的祭品,让他们踏着敌人的鲜血,踩着敌人的头颅,昂首挺胸,踏上归乡之路。</p>
“祭!”</p>
巫士再次大吼,火焰随之飞腾。火星聚集爆闪,橘红的焰光金蛇般飞舞。</p>
夜风卷过山谷,呼啸作响,似战死英魂在豪迈大笑。</p>
汉军在火光中列阵,包括伤者在内,皆披甲执锐,脊背挺得笔直。一张张刚毅的脸庞被火光映红,伴着祭士高喝,齐用枪矛顿地,发出雄厚的吼声。</p>
“屠尽仇敌,祭我同袍!”</p>
“敌血不干,永不休战!”</p>
“祭!”</p>
将士的高吼和巫士的唱诵交织在一起,伴着火光飞腾跳跃,随风盘旋上夜空。直至最后一点火光燃尽,声音仍回荡在山谷,久久不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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